然而，他沒考慮到寢室過道的狹窄程度，王浩直接一下撞翻了書桌。桌上堆著的亂七八糟一大堆東西隨著他的動作晃了晃，還是沒撐住，掉了下來。
“這是......”陳晨彎腰，將其撿了起來，對著兩人？揮了揮：“好像是個相？冊？”
相？冊的封面積著厚灰，燙金的標題卻嶄新得刺眼，上面寫著——校友相簿。顯然，這並不屬於這間還沒有人畢業的寢室。
林不凡接過相？冊，翻開了第一頁，上面寫著：2021屆。
這下可以肯定這東西是被別？人？塞進來的了，因為他們寢室的人都屬於2022屆。這麼想著，他再往後翻了一頁。
“叮鈴——”
一陣玉器碰撞間發出的叮咚聲忽然想起，近得像是貼在他的耳膜上震動。
林不凡下意識垂眸，他手中？拿著的相？冊裡？站在集體第三排的女生，此刻正？沖他微笑，左眼下方的淚痣紅得像是即將低落的血珠。
“宋芙蓉？”陳晨顯然認識這個女生，湊近仔細辨認了一下就肯定地說道：“就是她，她比我們大一級，是美術系的，不過之前傳聞她在畢業前夜在畫室割臉自？...”
他沒有再說下去——前方，衣櫃門炸開的巨響裹著腐朽木屑噴湧而出。
從衣櫃裡？走出的，是一件彷佛有人？穿著一樣被撐起來的白色婚紗。上面染血的蕾絲層層翻湧，如同被無形骨骼撐起的慘白浪潮。
這件婚紗的裙擺掃過衣櫃旁幹癟的校服，一步一步向三人？走了過來，最後停在林不凡鼻尖前三寸處，隨即便像校服一樣失去支撐，坍縮成滿地褶皺。
林不凡一把扯開最外側的裙擺，看到了內襯處用金線繡著一組生辰八字，其中？的時間——是今晚子時。
子時是01點間，既然0點的時候沒有發生什麼，那？就只可能是在等待1點的到來。
現在幾點了？
他們是臨近十二點半的時候到達的自？習室，在裡？面費了些？時間，現在應該差不多就要......
“吉時已到——”
伴隨著一聲？幽幽的長嘆，寢室內的吊燈驟滅，月光透過窗欞在地面投出巨大的囍字。
此起彼伏的玉器碰撞聲？中？，林不凡開啟了手機，上面顯示著：01:00
子時到了，會？發生什麼？
王浩突然發出悶哼，往前沖了幾步，脖子重重下墜，像是被無形絲線拽住頭顱的風箏，右手也不受控制地伸向地面上散落的鏡片。鏡面泛起漣漪的剎那？，他的顴骨上浮現出了點點胭脂的紅痕。
錯戴他人？芙蓉面......這些？鏡子，在挑換臉的人？選，而且還是轉挑軟柿子捏啊。林不凡心裡？暗諷，將一旁的陳晨一把推了過去。
“我你幹什麼？”陳晨滿臉驚恐地摔在了王浩身邊，竟然也不敢說什麼，只是用力拉住了王浩的腦袋，試圖讓他抬起頭。
似乎對他們的反抗感到惱怒，整棟宿舍樓都開始震顫起來，寢室外更是傳來一聲？又一聲？嗩吶悽厲的長鳴。
“現......現在怎麼辦啊？”陳晨氣喘籲籲地撐著王浩的腦袋，上面的紅痕在他的努力下總算褪去了些？。
林不凡沒有回？答，只是抓起相？冊快步走到門口——貓眼裡？，堵著只布滿血絲的眼睛，這隻眼睛下面還有顆非常顯眼的淚痣。
是宋芙蓉。
她的聲？音穿透門板，帶著瓷器開裂的脆響：“我的臉呢？你們誰偷了我的臉？”
話音未落，地上的婚紗突然像是被填充骨架，直直地立了起來，從空蕩蕩的領口重湧出了黑色的長發。發絲非常靈活地繞開開始抱團尖叫的陳晨王浩二人？，直沖林不凡而來，飛速纏上了他的腳踝。
“走，去畫室。”林不凡將手中？畫筆再次化作美工刀利落的扯斷發絲，他也不會？地踹門走了出去，他身後的陳晨見？此直接拉著王浩跟了上去。
......
空無一人？的寢室內，地上散落的發絲忽然一顫，其斷口處噴出了混著胭脂香的金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