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將畫紙翻了個面,回憶著藤蔓的細節,一筆一畫,重新描繪。
這一次,他覺得穩了!
玄之又玄的感覺在他的心頭湧動,彷彿有人與他一同握住畫筆,引導著去畫下每一步。
“後生,你在幹啥呢?”
林不凡拿著筆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顫,在畫紙上留下突兀而淩亂的線條。
又失敗了......
他唇線緊繃,眉眼間暗含薄怒,迅速回頭,尋找壞事的人。
然而,四周一片寂靜,不見人影。
沼澤裡會有人嗎?
他立刻反應過來,僵硬地低下頭,看向畫中的藤蔓。
“後生,你在幹啥呢?” 聲音再次響起,他緩緩將畫紙貼到耳邊。
果不其然,那聲音就是從畫裡傳出來的!
沒有失敗,他成功了。
心念一動,畫中的藤蔓被賦予生命,逐漸扭曲、變化,最終化作一個中年男人的形態,浮現在半空中。
男人剛有了張嘴就忙不疊開口,唏噓道:“唉…後生啊,你可別來這沼”
林不凡沒空聽他說廢話,直截了當地打斷:“認不認識這兩個人?” 說著,他拿出之前畫下的李二和路明王的速寫,展示給對方看。
男人在看到畫後重重點頭,“我叫張三,和李二是好朋友。”
他透明的手指著路明王,氣憤道:“就是這個人!他找上我們給了一箱玻璃瓶,要我們倒進沼澤裡。結果那東西一倒進去,水就跟被煮了一樣冒煙,接著?接著我就不知道了。”
林不凡指著路明王,不死心地再次問道:“路鎮長,你真的不認識?”
鎮長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再次確認道:“不認識啊,我見都沒見過。”
好啊,這路明王嘴裡沒一句真話。
回到房間,林不凡坐在桌前,拿起筆整理目前的線索。
黑色的字清清楚楚地被寫在紙上,但他的腦子卻像是攪拌機,把一切變得支離破碎,混亂無比。
頭開始隱隱作痛,他低聲罵了一句,趴到桌子上,縮成一團,等待著溫暖的擁抱。
但什麼也沒有,他的身後空無一人。
他在期待什麼?從小一個人,沒有父母沒有朋友沒有愛人,他可以期待什麼?
可憐嗎?沒有吧,一個人挺好的;
說得浪漫一點,他享受獨處。
但是看著空洞的畫作,畫家先生又不得不明白,自己其實是害怕孤獨的。
有時候,他想著,自己要是兩個人就好了。
一個人說話另一個人聽,一個人玩另一個人笑,一個人生活另一個人看,他誰都不羨慕。
步繁的出現很作弊,他是最親密無間的,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完全理解他的存在:甚至不需要他期待什麼,因為是他主動來到他身邊。
所以…就讓他渴望一點點,放縱一點點,享受一點點。
他足夠清醒,絕不會上癮。
真的嗎?
畫紙上,步繁的嘴角漾起淺淺的笑,似乎是在無聲嘲笑著口是心非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