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直接決定了落在他身上的保研名額,其實他並不介意名額有或無,他和天之驕子一樣,出生在羅馬,其他人踏破鞋要去爭搶的東西甚至比不上他連看不都看的高薪職位。
唯一一個站出來的人是林默緘,他相信沈敘白的人品,在校長面前拿自己的聲譽和職位做擔保,他會幫沈敘白查清楚是誰抄襲誰的論文。
而後林默緘多方求證,且聯合校方領導拿到了第三名名額待選人進出沈敘白房間的錄影以及撰寫論文的用詞專業性。
在沈敘白看來,有些謊言不攻自破,但林默緘不那麼認為,聲譽受損是極其嚴重的事情,會讓所有人都始終記得那個背負罪名的人,而證實後怎麼樣都無關緊要。
沈敘白認同他的看法,又不甚理解,“所以為什麼還要拽著這件事不放,反正大家也只會記得我抄襲他人論文這件事。”
林默緘鄭重地告訴他,“因為有人會記得。”
他身上帶著某種吸引人的較真,沈敘白莫名被“士為知己者死”的想法指引。
學校決定要沈敘白正常走流程,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他和林默緘見面的次數也多起來,人在熟絡之後便會談論情感問題,沈敘白問,“林教授,你有戀人嗎?”
林默緘搖頭,“沒有,我沒有談過戀愛。”
沈敘白湊近他,甚至可以看清他面板上的紋路,一本正經地提問,“我可以和你做戀人嗎?”
林默緘笑了一聲,沒有回答,只將嘴唇貼上去,這是默許。
後來瞭解過沈敘白在宿舍的情況,林默緘一不做二不休,拉著他的手,“和我出去住吧,我租房子。”
沈敘白同意了,這就是所有,但其實這六年裡兩人發生性關系的次數只有《滿春鵲樓》喝醉後那一次。
以及他去威尼斯那次,可惜自己喝斷片了,什麼都不記得,再到之後被爆出懷孕的醜聞,林默緘始終沒有表態。
沈敘白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人會在一夜之間爛掉。
屋外的雨聲慢慢隱下去,沈敘白在聽到三聲敲門聲之後才起身,張卉一臉擔憂,“沈哥啊,哥,林總要我提醒你養好身體,然後……這是紙質劇本,他說你不喜歡電子版,讓我去列印的。”
沈敘白接過他遞上來的劇本,“謝謝。”
臉頰蒼白得駭人,張卉還是不確定,“沈哥,你真的沒事嗎?”
沈敘白搖搖頭,“我還好,最近蔡卓和你聯系過嗎?”
“聯系過,不過都是些只言片語,他……狀態好像不太好。”張卉瞧了眼他蒼白的臉,重重嚥下一口氣,“蔡卓好像還是顧先生的朋友,林總讓我告訴你,蔡卓和顧先生最早那個郵件的傳送時間是在三年前。”
沈敘白垂著眼,整個人都染上病色,“哦,所以他讓我離顧清斐遠一點?”
“沒有沒有,”張卉連忙擺手,“林總的意思是,蔡卓和他接觸的時間要比你長,所以知道的多。蔡卓覺得顧先生靠得住,所以林總也認可顧先生,讓你放心。”
沈敘白皺眉,他不能理解林默緘這麼做的理由和初衷,他拿著劇本回房間了,張卉還站在門口,說,“沈哥你養好身體,維維爾說,她明天會來找你玩。”
“知道了。”沈敘白應了一聲。
他在窗臺撿了個沒有淋濕的地方坐著,靜靜翻開《貴婦人》,大腦卻始終靜不下,內心依舊因為自己做顧清斐做了不該做的事而抓狂愧疚。
於他而言,江懷謙是他的弟弟,至少是領養的弟弟,是他的家人,並非是用於解決生理與心理需求的物件。
斷斷續續的雨聲和風聲中,沈敘白倚著木框眯著了,他做了個很長很沉的夢。
夢裡是在碩大的莊園,他提著水壺幫一位公爵澆花,因為他新迎娶進門的夫人喜歡玫瑰花,公爵種滿了後花園,只為等玫瑰花期時博這位夫人一笑。
他跟在公爵身後,忽然有一天,這對看著無比幸福和睦的夫婦分開了,公爵離開了莊園,只留下遍地還未到花期的玫瑰花,揚長而去的同時,那位夫人高坐閣樓,未曾施捨一絲離別時該有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