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明搖頭:“不知道,也許是喜歡的。也許根本就沒意思,就是個朋友。”
校門口旁邊有棵老槐樹,滿打滿算也有兩百歲了,一到夏天,整條長街都蕩著槐花的香氣。
三年槐花,一朝重彩。
來附中的學生,每三年會迎來一次聲勢浩大的槐花雨,有傳言——
槐花雨下少年郎,攀枝折桂得重彩。
受過洗禮的學子都站在未來熠熠發亮。
李叔的車子停在老槐樹下,易嘉杭從徐之明手裡搶過書包,“還是我自己拿吧。今天考試把你累到了。”
“……什麼意思?”徐之明問。
易嘉杭故意淘:“沒事兒。”
易嘉杭拉他上車,關門瞬間,槐花像細粉一樣簌簌落下,鋪在擋風玻璃上。
李叔沒著急用雨刮器掃落,下車去車窗前用樹枝掃著聚在一起,最後輕輕攏進口袋。
徐之明看著窗前的李叔,“那現在呢?你知道為什麼二媽會偏向他了嗎?”
易嘉杭似懂非懂,和徐之明視線相撞霎那,又不約而同地看向窗外,他點頭附和:“懂了,其實我沒意見,只要她幸福就行。”
“嗯。”徐之明應了一聲。
李叔帶著兩口袋槐花回到車上,,“我聽野月說,她今晚會晚點回家,她不放心你們,所以還是我來接送你們。”
徐之明問,“我媽她很喜歡槐花嗎?”
李叔“啊”了聲,頓了頓,才輕輕一笑,“喜歡啊。我看她經常撿些槐花在辦公室裡放著,那味道,一進門就是淡淡的香味。”
易嘉杭:“……”
其實槐花也是喂雞的,未必就是……算了,他自己在心裡放棄了這個知情的念頭。
易嘉杭看了眼徐之明,徐之明由回以他同樣的視線,兩人推辭半天也沒開口。
倒是前座的李叔要坦率一點,先開口解疑,“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我和野月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系。”
他一點點解釋,解釋他如何欣賞周野月這個女人,再到一點點瞭解她的家庭。
周野月有個很不錯的丈夫,至少在她自己看來很不錯,她丈夫易偉國負責有耐心,會照顧她,雖然學歷不高,但對她是一片真心。
家裡沒錢的時候養過雞,夏天的雞棚很熱,擠壓在裡面地空氣都帶著苦澀與腥臊,周野月體質不行,稍有不慎就會過敏,沒辦法進去及時撒雞飼料。
後來,易偉國看她失落,告訴她雞吃槐花的葉子,也吃槐花,周野月去羊腸小道上掃了槐花喂雞,以此經年,掃槐花就成了一個習慣,沒處喂雞就留在身邊。
但她從來沒向別人說明過,易嘉杭之所以知道還是因為有一次冒失抓著桌子上的槐花吃,周野月不在家,易偉國追著他滿院子打,說他媽回來指定哭得厲害,然後應驗了。
易嘉杭問為什麼,易偉國說,掃槐不是時時刻刻都有。
恰好他吃的是最後一次,那一年的最後一場落槐。
於是後來每年,易嘉杭會攢最後一次落槐的槐花。
李叔說自己一開始和周野月搭上話,是因為她一個人在燒烤攤喝悶酒,她發現了丈夫出軌的事,但家裡有三個孩子,她不想讓這個家破裂。
易嘉杭忽然一顫,徐之明抓上他的手腕,“李叔,我媽沒跟你提過她會不會離婚,對不對?”
“提過。”李叔說,“她昨天跟我說,一個月之後就會離婚,以後要帶著你們好好過日子。”
易嘉杭:“所以你……”
李叔笑了兩聲,“我怎麼?我都讓你們喊叔了,還能怎麼?”
他不細說,但兩人能讀懂裡面的意思,周野月沒有二婚的想法,李叔也真的只是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