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宋知杳跟顧曜雖然那次加了微信，但有大半個月聊天框都停留在打招呼上。後來顧曜說他家裡有個念初中的侄女想要走畫畫藝術生路，問他有什麼建議，兩人聊的才多起來，不過也都圍繞著這個話題在聊。直到宋知杳的性向被公開，顧曜找他便越來越頻繁了。
有時跟他聊侄女的事，有時問他接稿的事，有時也請他幫忙設計活動宣傳圖，一開始宋知杳並沒有多想，直到顧曜開始跟他分享，問他喜好，要請他吃飯。
宋知杳對於感情不算太遲鈍的人，但也不會敏銳到一開始就發現。雖說要忘記一份感情最好的方式是開始另一份感情，但宋知杳做不到帶著對一個人的喜歡去和另一個人培養感情，這對別人的喜歡是種很不禮貌的行為。
馮瀟給他推他發小的時候宋知杳先是拒絕的，但馮瀟一直勸說，“不一定要談”“只是先認識交朋友”“不來電也沒關系”之類的話求了他兩天，宋知杳才答應下來。對方很好，談吐禮貌，沒有讓人反感的言論，打遊戲時開語音也能感覺得出對方是個很有涵養的人，但宋知杳狹小的心還沒有空出地方能讓另一個人進來，所以對方一表白宋知杳就拒絕了。
顧曜也很好。熱情大方，溫潤紳士。發起的話題都是能讓他有話接的，在他搬出來沒多久就跟自己表白了，他還沒拒絕前就讓他不要太顧慮。
他說，“宋知杳，我現在跟你表白並不是立馬想要得到你是或否的答案，只是我不是一個喜歡搞曖昧互相釣的人。我認為兩個人談戀愛的前提得是相互喜歡，而喜歡的前提是瞭解，我要讓你瞭解我總得有個正當的理由來推薦我自己吧？所以我此刻跟你表白的意圖是向你請求一個讓我被你瞭解的機會，當然你也可以直接拒絕，雖然我不希望。但如果你願意給我個機會，我會在你能接受的距離來讓你瞭解我的為人，考驗我的真心，如果你還是覺得不合適，我也絕不會死纏爛打。在你喜歡上我之前，我們可以以你喜歡的方式相處，普通同學，好朋友，考驗物件，都行。所以宋知杳，可以嗎？”
顧曜這麼說反倒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絕了，只能默然接受。顧曜也確如他所說的，跟他保持著舒服自然的距離，有時甚至都讓他忘了兩人是追求者與被追求者的關系。比起馮瀟的發小，宋知杳似乎跟他相處得更自在點。
顧曜的性格和許蘅有點像，和秦倬也有點像。宋知杳心想，自己大概就是喜歡這一型別的人，不一定要是許蘅，只要是這一型別的人，他終會喜歡上的，所以他決定跟顧曜試著接觸。
顧曜說看到一家不錯的私房菜，想去試一試，問他願不願意一起。他不說是約會，只說請朋友一起吃飯，宋知杳猶豫了很久，還是答應了。
吃過飯還有很空餘的時間，宋知杳便主動說要請他看電影。他沒有把這當作一種曖昧的方式，只是想著禮尚往來，雖然顧曜現在是在追求他，但他也不自在別人單方面的付出。
大概是顧曜的相處方式很禮貌有分寸，宋知杳並未有什麼尷尬的時刻，完完全全就像是兩個關系不錯的朋友一樣自然舒坦。
晚上顧曜送他回來，快要到他住處的時候顧曜忽然喊住他，點了點自己耳際上方的頭發，說：“這裡有東西。”
宋知杳抓了幾下沒能拿下來，顧曜遲疑了會兒湊近他，伸手去取。
宋知杳下意識往後躲，眼睛因為驚嚇睜圓。
顧曜轉動眼珠看了看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呆住的人，笑了笑，摘下他頭發裡一片粉色的東西便拉開距離，拿給他看：“是桃花。”
宋知杳看了眼，粉色的一小瓣兒。現在是桃花的淡季，大概是路邊某棵樹上落下來的。他屏著呼吸說：“謝謝。”
“不用謝。”顧曜不動聲色地把那片花瓣兒揣進兜裡，眉眼溫和地彎著，說：“就送你到這裡吧，我也該回宿舍了。”
宋知杳點頭，“好，拜拜。”
“拜拜。”
顧曜沒有要求看著他走，跟他道別完就和他同頻地轉身離開。
和顧曜分開的地方離住處大概還有四五十米，宋知杳心情複雜地往前走。雖說他是認真地想要跟顧曜先以朋友的方式瞭解，可終歸他還帶著對另一個人的喜歡在同意別人的追求，他這樣是不是有點渣……
“你跟他去約會了嗎。”
宋知杳心不在焉地走著，快到樓下的時候前方忽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他一跳。他猛往後退一步，意外地看著斜前方的人。
許蘅微垮著肩膀，收著下巴半垂腦袋，看著有些頹喪，眼眸卻銳利地勾著，透著一點有些兇的光，緊緊地盯著他。
宋知杳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一時之間忘了要逃走。
許蘅靠近他，邊走邊說：“你們去哪裡約會了。”
“晚上吃的什麼。”
“有沒有你愛吃的魚。”
“他給你挑魚刺了嗎。”
“是不是還去看了電影。”
許蘅在離他一步的距離停下，眨了下眼，剛剛的兇光倏地變弱，語氣也隨之顯得可憐起來。
他說，“宋知杳，你都還沒有陪我看過電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