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那麼心灰喪氣,真誠地對他說:“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討厭同性戀,如果我知道的話,一定不會喜——”
“知杳!”
宋知杳被打斷,他看向身形僵硬顯得很慌張的許蘅,他的眼底出現很強烈的抗拒。
心髒的絞痛又在不合時宜地發生。
宋知杳想還是算了,這個時候說出這個有什麼必要呢,即便是道歉,也是在承認自己的喜歡,而比起自己的道歉,許蘅會更反感自己的喜歡。
他垂了垂眸,努力地露出一個友善地笑,真心實意地說:“這段時間,謝謝你對我的照顧。”
許蘅張了張嘴,很想要說些什麼。
說你不要走,說你留下來,說我不討厭你,說你別——
想要說的太多太多,可他卻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好像突然被摘除了聲帶,喉嚨被腐蝕得厲害,一種潰爛的痛佔據他幾乎所有意識。他睜睜看著宋知杳鎖上了行李箱的鎖扣,他所有的行李被打包,和他來的時候那樣,一件不落。
“知——”
“阿杳,都收拾好了嗎?”
許蘅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他扭頭看過去,只見一名身著深灰色休閑服、頭發微短、五官硬朗的男人站在門口,他眉眼溫和地彎著,望著宋知杳的目光也是親切柔和的。
宋知杳朝他露出一個親近的笑,說“都收好了”。
“嗯,那我們走吧。”
宋知杳說“好”。
男人見到他,禮節性地點了下頭,接著越過他去幫宋知杳拿行李。
許蘅剛剛見過他,在他上樓的時候,男人正提著一個編織袋下樓。他當時還好奇了下誰要搬走,卻沒想到會是宋知杳。
“嚯,你這袋裝的什麼,還挺重。”
“很重嗎,要不我跟你一起提吧。”
“沒事兒,提的動。”
許蘅緊緊盯著那個男人,慢腦子都是——他是誰,他跟宋知杳什麼關系,他怎麼能叫宋知杳叫得這麼親密……
他的胡思亂想在宋知杳拉著行李要錯過他時戛然而止,一股莫大的驚恐迫使他抓住了宋知杳的手腕。
宋知杳停下來看著他,男人也停下來看著他。
“知杳,我——”許蘅太想說些有用的話了,可是一向能言善辯的他卻像是被抽走了語言能力,嘴唇翕動了許久也說不出一個有意義的字眼來,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發聲:“你、你等下。”
許蘅跑到自己的位置上,把他那盆白月影抱過來,不自控地聲音顫抖:“你把它帶著吧……”
宋知杳看向他遞給自己的被重新栽種好的白月影。回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他不知道許蘅是出於什麼目的把它又帶了回來,但既然自己已經決定要放棄,就不能再有任何與許蘅有關的心思。
他搖了搖頭,說:“不了,它已經——不屬於我了。”
許蘅眼眸睜大,瞳孔和眼睫都不安地顫動著。身體某處開始低溫,一路結冰到四肢百骸,徹骨的冷讓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宋知杳看了他一眼,百感交集的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這個他們初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