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考完試，宋知杳和許蘅買了差不多時間點的機票回各自家鄉。臨走前，宋知杳特地把自己那盆多肉交給在錦城的本地人鐘遇北幫自己照顧，叮囑的話翻來覆去地說，聽得鐘遇北差點給他嘴巴縫上。
兩人在機場分別的時候，許蘅表現出很明顯的不捨，也不知是不是不記得喝醉那晚上的話，把要天天發資訊打遊戲之類的話又說了一遍，宋知杳剋制著自己的不捨和心跳，縱容般地許蘅說什麼都點頭答應。
寒假裡兩人天天聯系，日常分享居多，偶爾會一起打遊戲。大多數時候是齊雲帆拉的局，加上馮瀟和弟弟宋遲蔚，也組成了一個新的車隊。
跟弟弟一起打遊戲之後，宋知杳才知道自己弟弟原來打遊戲也這麼厲害，幾乎跟許蘅不相上下，暑假沒幾天他就打上了星耀，齊雲帆直接上了王者段位，高興得每局都化身八哥嘰嘰喳喳個不停。
答應給許蘅的畫在回來後的第十天終於畫好了，比他平時接稿的工期多了至少一倍，幾乎是一根頭發絲兒一個點色都是反複斟酌，最後發給許蘅的時候宋知杳緊張得堪比給專業課老師交期末搞。
他畫的是一名帶著黑色吸汗帶、身穿紅色球服男生躍身投籃的背影，靈感來源於宋知杳某次去看許蘅打友誼賽的場景，他在最後幾秒鐘力挽狂瀾投了個三分球，將比分從落後兩分轉勝一分贏下了比賽。他在眾人的擁簇中轉身，向他笑得極其燦爛，給人以恍惚的沖擊。
宋知杳深深記得那種一眼萬年的波瀾，像是隕石撞擊地球，蝴蝶飛過滄海，飛鳥投入海底，那麼驚心動魄，卻又平靜溫柔。但他卻不敢把這種心情太過宣於表面，只能羞澀地披上面紗，可只要輕輕撩開，便能窺見裡面的柔情似水。
許蘅對他的作品贊不絕口，當下就換了頭像，打電話欣喜地跟他說了好久的話。
除了給許蘅的畫，宋知杳還畫了好幾幅別的稿圖，不是顧客的約稿，只是他隨心所作，但仔細一看便能分辨出裡面畫的都是同一個人。
“哥，你跟許蘅哥在談戀愛嗎？”宋遲蔚躺在他的床上，一邊打遊戲一邊問坐在書桌前又在畫圖的宋知杳。
宋知杳鼻尖頓了頓，扭頭看向他，強制鎮定問：“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我看你天天都跟他聊天，還老是畫他，打遊戲的時候他也總是護著你，跟你說話的語氣也跟其他人不一樣，難道不是在談戀愛麼？”宋遲蔚有理有據地分析。
宋知杳眨了下眼睛，隔了一會兒才說：“沒有。”
“哦，那就是互相曖昧階段咯。”
宋知杳不知道怎麼算曖昧，他跟許蘅關系很親近，許蘅對他也跟對別人不一樣。他會早起十多分鐘只為跟自己一起去吃早飯，他會翹課兩分鐘去排隊給自己買紅燒魚，他會耐心等自己下課一起回宿舍，他會特地陪自己到樓頂晾衣服收衣服，他會耐心教自己打遊戲，他會把最好的那份夜宵給自己，他會說一些讓自己手足無措的話，他會做一些讓自己臉紅心跳的舉動，他們還在除夕那天打影片看對方那邊的年味，也在十二點鐘聲響起時互道新年快樂。
可是許蘅，他好像一直都是這麼熱情坦蕩的人，性格好到幾乎全校師生都願意和他交好，宋知杳不確定他的這些言行算不算曖昧，也摸不透這些偏心的出發點是友誼還是喜歡。
他唯一能確定的，只有自己的心動。
“應該沒有吧……”宋知杳不確定地說，語氣裡帶了些不自察的失落。
“有吧。”宋遲蔚坐起來，審視的目光看著他，確認的語氣道：“哥，你喜歡許蘅吧？”
宋知杳沒有回話，臉卻紅了。
宋遲蔚一臉意料之中，又躺回去繼續邊打遊戲邊說：“許蘅哥應該也喜歡你，我肯定。”
宋知杳不知道弟弟的這種確信從何而來，卻忍不住期待，音色都不穩了幾分：“真、真的嗎？”
“真的，我哥這麼好，誰能不喜歡你，就看你倆誰先捅破窗戶紙了。”
弟弟的話不具權威性，宋知杳卻依然飄起絢爛的星雨，他看向平板上在茂密榕樹下燦爛招手的人，嘴角抿出一朵花兒來。
“對了，許蘅哥長什麼樣啊，哥你有照片嗎，能不能給我瞅瞅我未來的哥夫長什麼樣？”宋遲蔚結束一局遊戲，坐起來好奇又期待地看著宋知杳。
宋知杳跟自己弟弟感情很好，幾乎沒有什麼秘密，通常這種情況下他會矜持地婉拒一下，但這會兒他被宋遲蔚一聲“未來哥夫”給迷了心智，便鬼使神差地從私密相簿裡翻出一張許蘅的照片給他看，同也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宋遲蔚接過來觀摩了會兒，認真點評道：“許蘅哥長這麼帥啊，看起來是個很陽光溫柔的人，可以配我哥。比你之前喜歡那個人渣好多了——”剛說完宋遲蔚立馬“呸”了一聲，說“晦氣”。
他後悔地看著宋知杳道歉：“對不起啊哥，你當我剛放屁，我嘴賤，不該提！”他給了自己一巴掌，求原諒地看著宋知杳。
宋知杳在他提到那人的時候僵了下，但很快恢複過來，他輕輕抓著宋遲蔚打自己那隻手方下，溫和地說：“沒關系的，都過去了。”
宋遲蔚緊張地看了他一會兒，確認他沒有放在心上才放鬆下來，他把手機還給宋知杳，認真鄭重道：“嗯，都過去了。我哥這麼好，肯定會有很好的人來愛你。許蘅哥就很不錯，我看好他！”
宋知杳朝他笑了笑，“謝謝小蔚。”
他轉身，準備繼續畫他未完的圖。
宋遲蔚又看了他會兒，見他真的沒事才安心躺下去繼續打遊戲。
江市的冬天很冷，卻不怎麼下雪，偶爾下一場也是絨毛小雪，落地不多久就融化。
宋知杳找了個天晴的日子出去寫生，快畫完的時候收到許蘅的資訊，問他在幹什麼。宋知杳把自己畫的圖發給他看，許蘅一眼就認出這是江市的古林公園，宋知杳問他怎麼知道的，許蘅說因為他以前去過，誇宋知杳畫的好，跟照片似的逼真。
許蘅給他發了一小段影片，是青市正在下雪的場景。宋知杳回他說好漂亮，自己還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雪。許蘅直接給他打了電話過來。
他問，“知了，你要不要來青市看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