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就坐在門口的地上,抱著膝蓋,頭埋在膝蓋上。他穿著那件莫梁遠熟悉的灰色家居服,聽到動靜,他猛地抬頭,眼睛紅腫得像兩個桃子。
“你……一直在這等?“莫梁遠的聲音哽在喉嚨裡。
沈星河扶著牆慢慢站起來,身體微微搖晃:“從掛電話就開始等”,他露出個虛弱的微笑,“還好我沒賭錯。”
雨水從莫梁遠的發梢滴落,砸在兩人之間的地板上。他看見沈星河手腕內側有幾道新鮮的劃痕,像是被什麼尖銳物體劃傷的。
“這是什麼?”他一把抓住沈星河的手腕。
沈星河試圖抽回手,但莫梁遠握得更緊了。在走廊昏暗的燈光下,那些傷痕顯得格外刺眼。
“你掛電話的時候……我砸了杯子”,沈星河輕聲說,“不小心劃到的。”
莫梁遠知道他在撒謊,那些傷痕太過整齊,根本不像是意外造成的,他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為什麼?”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為什麼要這樣做?寄律師函,錄音……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沈星河仰頭看著他,雨水和淚水在他臉上混成一片:“因為正常的方法沒用”,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我試過等你,試過找你,試過假裝不在乎……但你總是逃開。”
莫梁遠說不出話來。沈星河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紮在他心上。
“我害怕。”最終,他艱難地擠出這三個字。
“怕什麼?”
“怕……耽誤你”,莫梁遠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上面布滿了傷疤和老繭,“我沒文化,還坐過牢,現在連體力活都幹不了。你呢?你有大好的前途,可以找到比我好千倍萬倍的人……”
沈星河靜靜地聽他說完,然後做了一個讓莫梁遠徹底崩潰的動作,他慢慢捲起左袖,露出手臂內側的疤痕,都是新傷,還帶著粉色的新肉。
“看到這些了嗎?”沈星河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他指著那道傷痕,“你以為只有你在害怕?我怕得要死,怕你又一次消失,怕我再也找不到你。”
莫梁遠的視線模糊了。他伸手去摸那些傷痕,手指顫抖得幾乎碰不到面板。
“對不起……”他哽咽著,把沈星河拉進懷裡,“對不起,星河……對不起……”
沈星河在他懷裡發抖,像只受驚的小動物,莫梁遠能感覺到溫熱的淚水浸透了自己的衣襟。
“別再丟下我了……”沈星河的聲音悶在他胸口,“求你……”
莫梁遠收緊手臂,把臉埋進沈星河帶著橙花香的發絲間:“不會了,我保證。”
這一刻,莫梁遠感到某種長久以來壓在他心頭的重量終於卸下了,他不再需要假裝堅強,不再需要獨自承擔一切,因為沈星河就在這裡,用他固執的、瘋狂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地找回他。
“我愛你。”莫梁遠在沈星河耳邊輕聲說,這三個字如此自然地從唇間滑出,彷彿他已經練習了千萬遍。
沈星河抬頭看他,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亮得驚人:“再說一遍。”
“我愛你,沈星河”,莫梁遠吻去他臉上的淚水,“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沈星河笑了,那個笑容讓莫梁遠想起多年前沉水巷的夏天,想起他們一起分享的冰淇淋和院子裡的星星。他踮起腳,吻上莫梁遠的唇,這個吻帶著雨水的清涼和淚水的鹹澀,卻比陽光還要溫暖。
“我也是”,沈星河輕聲說,“我一直都愛你。”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