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夢中驚醒,眸中恍惚又茫然,抬手抹了抹頭頂的冷汗,看向一旁。
屋內漆黑一片,燭臺上的燈不知何時被吹滅了。
他順著氣,摸著黑點上燈,燭火不穩的搖來搖去,沈望叔看了一圈,找到了風口的方向,是他戳開的那個窗洞。
他透過小小窗洞看外面,彷彿又看見了那張五官分明的臉龐,內心的慌亂漸漸平息。
裴行山,我們很快就自由了。
沈望叔笑了笑,起身找了張紙把洞口堵住。
剛一轉身,聽見門外傳來聲響,
他緩步走上前,緊鎖的門突然被開啟,他抬起眼,看清了外面跪著的人,瞳孔猛的一縮。
大踏步出門去,推開架著他的人,把渾身血色的裴行山抱住。
他顫著手撫上他冰涼的面孔,聲音啞得幾乎聽不出原本的聲音:“裴行山?裴行山?”
觸碰到的溫度涼的燙手,剛一碰上便立刻收了回來,但下一瞬,那隻手又緩慢靠近,掙紮著將手放在他的鼻下。
等到手顫抖得再也舉不起來,眼睛紅得像在滴血,才輕輕撫摸上他的冰冷的臉頰,眼眶存不下的淚水流出來,無聲痛哭。
他眼前多了一雙鞋,一雙純黑的雲紋鞋。
沈望叔緩緩掀起眼眸,看著那張可恨的面孔,聽著他令人作嘔的話:
“沈望叔,你是我沈長青的兒,這種人怎配入你的眼?你此生都不該和這種人有牽扯!有點頭腦又如何?有些品貌又如何?
你年紀輕,一時走歪路也不可厚非,爹不怪你。
只要你往後好好聽爹的話,這萬貫家財,還有我這家主之位都是你的!你什麼都會有。
只要你有錢有權,你做什麼,誰也都不敢多說你半句!
但現在的你不成,沈望叔,要怪,就怪你太不懂事,太肆意妄為!
我本見他有些學識,想著讓他教你些東西,卻不成想他竟如此心術不正,讓你誤入歧途,簡直該死!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不過沒關系,他裴行山教不會你的,爹來教你。”
聽完話的沈望叔笑了。
他像是聽見了世間極大的笑話,笑聲在圍牆一般的院裡蕩開。
沈長青皺眉,看著他這個仿若瘋癲的兒:“你笑什麼?”
沈望叔漸漸斂起笑,一張臉在月光的投射下半明半暗,眼底漆黑,他嘴角揚起譏誚的弧度,沉聲問:“你想讓我怎麼做?”
沈長青喜上眉梢,總算不枉費他丟了幾間鋪子換回來的,終於聽話了:
“先好好把親事成了吧,其他事情,等之後我再慢慢教你。”
沈望叔點頭:“我知道了,明日,我會好好的。”
沈長青十分滿意,但轉眼看見他還抱著裴行山,皺眉道:“一個死人就別碰了,晦氣!來人——”
“爹!”
沈望叔忽然開口。
這一聲“爹”一出來,沈長青明顯一愣。
沈望叔眼尾上挑,道:“爹啊,你累了吧,今日回去歇息吧,明日,還有得忙。”
沈長青被喊的腦袋暈暈,欣喜的點頭,看死人都順眼多了,罷了,他喜歡就抱著,反正都已經死了,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他點頭:“你也早點歇息,明日可是你的大日子。”
他這一走,身後的一眾人也跟著一塊走,院子一時間只剩下他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