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往事
耳邊是不住的蛙叫蟬鳴,越往深處聲音越嘹亮,背上溫暖的溫度,讓沈望叔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眼皮越來越沉,最後竟不知不覺趴在他身上睡過去。
裴行山感受到肩上的沉重,側首看了一眼,注意到他閉上的長睫,眼中溢位月光的柔和。
步子放緩放平,目視前方,往家的方向走去。
這條路他孤身走了數次,但這一次,他不是一個人。
沈望叔被陽光刺醒了,抬手蓋在眼睛上,過了好一會才適應,睜開眼掃了一遍屋內的陳設,這是……裴行山的家。
腦中關於昨夜的記憶慢慢蘇醒。
他緩慢的眨眼,他昨天應該沒說什麼不該說的吧?
“嘎吱”,一陣開門聲打斷他的回想。
抬眼看去,裴行山又換上了那身褐色布衣,一臉淡然,彷彿時間又回到了他們初識的時候。
“身上疼嗎?”
門口的人朝他走來,目光落在他的腿和手上。
不對,初識的裴行山可不會露出這樣的目光,這麼……熱切的關心。
沈望叔順著他的目光看自己的手,發現原先受傷的地方已經被裹了起來,他試著攥了攥,只有輕微的疼痛,搖搖頭道:“沒什麼事。”
裴行山點點頭,轉身出門去,不多時端來飯菜放在桌上:“來吃飯吧。”
他拿起筷子,看了看門外,問:“昨晚你幾時到的?”
“收拾完應該已經過了醜時。”
“如此……實在勞煩你了……”
“如今,你我應當也可以稱得上一句……朋友吧?”
沈望叔愣神片刻,繼而點頭:“自然,自然。”
“既如此,那邊不用如此客套,在這裡,我便喊你沈三吧。”
“那我喚你……小山?裴行山?還是行山?”
說到最後,沈望叔自己忍不住抖了個激靈。
裴行山眼中浮現一絲無奈:“隨你好了。”
飯畢,沈望叔跟著裴行山一併走出去。
“你要去哪?”
“收拾田地。”
“我同你一塊去!”
沈望叔第一次在青天白日從裴行山家走出去,這才注意到,他家周邊栽滿了植株。
院子左右各是一顆老杏樹,旁邊搭了個葡萄架,院外種了一圈喊不上名字的花。
他新奇的看了一圈,“這些都是你種的?”
裴行山看了一圈,道:“算是,雖然多數時候,我也沒做什麼。”
“哦。”
雖說是跟著裴行山一塊進田,但以沈望叔的本事,不幫倒忙就已經是最大的幫忙了。
於是最後他只好蹲在樹蔭下看著裴行山勞苦。
他總覺得裴行山這個人很矛盾,分明一身清冷氣,偏偏做著這種最尋常不過的事情的時候也毫不違和。
就好像一個人,你既能在書香氣十足的書社見到他,也能在煙火氣十足的廚房廳堂見到他。
午時過後,裴行山在院子裡擺弄他的菜園。
沈望叔躺在葡萄架下喝茶,十分愜意的眯起眼,盯著架子上泛紫的葡萄:“小山啊,你這個葡萄什麼時候才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