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強穩住自己的聲音,又問道:“什麼樣的……親密互動?”
oy回答:“用你們習慣的話說……性……交。”
傅雲生不確定自己是否聽懂,這也不是他習慣的話,把這幽靈說的當成是艱深晦澀之詞。
oy倒是十分願意與這個來自此世代的活釘子交流互動,繼續向他灌輸來自未來的「常識」。
“在我們的世代末,人類社會流行極簡生活,唯二保留的娛樂活動有兩項。一項是……性……
交,一項是口服興奮劑。
性……交……活動一般選在每週四晚的集會上,挑中順眼的同伴或者被同伴挑選。
撫摸後頸是一種禮節性的詢問,但除非是極其討厭邀請方或者有其他正當理由。否則拒絕被認為是非常失禮的行為。”
傅雲生瞬間感到那種「腦境」中同樣的窒息,只是這種感覺來得更為猛烈。
沉默中他的靈魂漂浮起來,將過去種種一一審視,如同一個局外人。他好像徜徉在自己的腦境之中,看著過去那個毫不知情的傅雲生用手撫摸著汀舟的後頸,跋扈任性地對待他。
看那些自以為是翻成笑話,看汀舟的眼睛冷淡無波,不拒絕只是一種禮節而已。
氣血翻湧,腦海沉浮,伽的臉竟和汀舟的臉合而為一,無怪乎他看著孟心銀時總覺得感同身受。
傅雲生頹然地垂下頭,雙手發麻。他感到憤懣,有大把需要發洩的不甘和被欺騙的痛苦。
但那並不是汀舟的本意,更何況在痛苦之外,還有歉疚和慶幸糾纏著他。
歉疚是他曾經的恣意妄為不止一次將汀舟拉入險地,他曾為了救他不得不進行時間跳躍,也因為他的愚蠢而暴露行蹤;
慶幸的是他們現在已經回到了幽靈城,遠離了追捕的獵人,只需要面對危險過去的後怕。
傅雲生想,汀舟的無動於衷也算是件好事,使得他的「互動值」不必受到他那些不可理喻的影響。
更進一步,傅雲生覺得伽沒能回來,或許就是因為她對孟心銀有了太多不必要的關心。
和汀舟的犧牲相比,他只需承受微不足道的難堪。
oy道:“如果你不能理解,我可以為你展示。請問你同意介入讀寫器嗎?”
傅雲生一隻手託著下巴,急切需要從紛亂的思緒裡稍微解脫。他不懂oy要做什麼,但還是表示願意。
他的身體被無形的手攥住,酥酥麻麻的感覺同時爬上左手和頭皮,先是細微如同被螞蟻咬了一下,緊接著蔓延至大片發燙的肉皮。
這是之前讀腦時沒有過的感覺,但好在並不難受,傅雲生還沒來得及表示疑惑,他便被丟到了一道銀白色的高門之前。
傅雲生抬頭往上看,那門又大又闊,頂頭直插入雲層之中,根本望不到頭。
除了這扇大門之外,四周肅穆無聲,不見草木不見行人,也分不出白天黑夜,腳下硬邦邦的黑土如墨,是傅雲生沒見過的。
他看得愕然,只覺比話本中的仙境更堂皇高大。正咋舌之際,背後傳來不甚齊整、成串的腳步聲。
他忙轉頭,只見約摸十幾個穿著銀色連體衣的男人女人朝大門走過來,那衣服是初見汀舟時他身上穿著類似的款式,愣神了一下,人流便從他身體裡陸續穿過,走到大門內去了。
傅雲生不知道茉莉要給他看些什麼。
但也毫不猶豫地跟著人流的末尾穿進大門之中。
門內外是兩重天。熱鬧的音樂一下子填滿了傅雲生的耳朵,好像舞場一樣。
透明玻璃穹說笑笑。但傅雲生沒有聽到任何交談的聲音。
若不是音樂聲持續,就像一出無聲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