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想這些,更不能想阿秋。他的隱私如同西洋景兒,被羅貞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知此人為什麼找阿秋,阿秋又和他有什麼幹系。阿秋欠傅雲生的,債要他親自來討,不幹旁人什麼事。就算下了黃泉,他也在奈何橋上等著。
孟心銀走到傅雲生面前,臉上沒有一貫的或媚人或討好的表情。
她的語速飛快:“三少,我只有三分鐘時間。有朋友讓我來見你一面,問你要不要給傅公館帶一句話。”
傅雲生立刻抬起頭,眼中滿是不屑和懷疑。
孟心銀撩起袖子把胳膊遞到他眼前:“我是受人之託,不得不來。”
一隻鑽光閃閃的女士腕錶被舉到傅雲生眼前。
他一眼認出了那換過的表玻璃。
傅雲生嘶聲道:“你……從哪裡得來的?”
孟心銀道:“我現在沒工夫你和細說。或者等你出去了,自己去問他吧。你有什麼話要我帶出去?”
傅雲生瞪著孟心銀,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請他來做客是她,引他身陷囹圄是她,如今假惺惺救人也是她。
孟心銀有些不耐煩:“我沒辦法替你跑一趟傅公館,你有什麼靠得住的朋友嗎?”
孟心銀催促著,傅雲生沒時間深想,只好道:“你打電話到黃府找丁小姐,讓她幫我帶句話。我口袋裡有一塊手帕,到府上只說找傅林便是。”
提起丁玫,孟心銀臉上雖露出一絲嫌惡,但仍飛快地伸手來摸走了手帕。
她悶聲道:“丁小姐要是不信我的話,我也沒辦法。”
孟心銀沒有時間再多待,拿了手帕便匆匆走掉了。傅雲生望著她急急離開的背影,忽覺自己或許又被她騙了一次。
不過現在人為刀俎他為魚肉,騙了也就騙了。他本也沒指望大哥會來救他,大不了是拿自己的東西去敲詐勒索。
傅雲生以為羅貞很快會再回來審問他,但人卻一連兩日不曾出現。除去門口把守的兩人,孟心銀也沒再來過。
這兩日裡,除了吃喝拉撒時被松開,傅雲生一直被綁著。
手腳從一開始的又酸又麻逐漸變得沒了知覺,連竹……
筷子都拿不起來,所以這幾日他只是稍微喝一點水,吃幾口粥。實在是煩悶的時候鬧幾嗓子,外頭也跟沒聽見似的,後來他就幹脆不出聲了,只在那裡半睡半醒的眯著。
傅雲生這裡越來沒了聲氣,外頭卻是鬧得天翻地覆。傅家三少徹夜未歸,第二日傅公館便派了幾隊人馬在城內外大肆搜尋。
墜毀的汽車是第二日傍晚在城郊被發現的,車中的屍體被擠壓成了兩截,簡直面目全非,但身量的確和傅雲生相似。
傅公館剛剛經過一場白事,已經脆弱得不堪一擊。傅家大公子親自到場認屍,卻說那屍體不是傅雲生。
大家都以為是傅書林悲痛過度,受不住再度痛失親人。但傅書林堅決不認,執意要繼續尋人。
傅雲生失蹤的第二日,傅書林和《大寧報》副主編邢逢年約見,在慶元居的包間裡談了整整一個下午。
當天晚上邢逢年返回報社,即刻更改了當夜交付印廠的樣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