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生看出傅成章本就有疑,繼續飛快道:“帕子不是我撿的,是人家撿的。有人落在戲院包廂裡,整好我去聽戲,戲院的經理就讓我捎回來。
我想是落在自家包房裡的物件兒,應該是女眷的東西,落在外頭倒不好,所以給帶回來了。
戲院上上下下那麼多人都可以作證,父親隨便派人去打聽。這到底是誰落下的、什麼時候落下的,都能問得清清楚楚。”
傅雲生一口氣說完這些,滿臉委屈的望向傅成章, 傅成章倒是不響了。
也是在此刻,傅雲生才完完整整想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麼罪名。
從他的書房裡搜出來這樣的帕子,自然會猜測他與小寒素有私情。傅成章橫刀奪愛,他必定心懷恨意,與小寒密謀弒父。
就連前不久傅雲生找藉口不去鄉下避暑,也是因為刻意避嫌而已。
傅雲生知道自己的罪名並未坐實,所以他才能站在這兒好聲好氣的解釋。
雖然複曾章心裡如此懷疑,畢竟親生兒子不像下人,隨隨便便打死便打死了。
想到這裡,傅雲生撲通一聲跪下去,泫然泣道:“父親,兒子做事雖然荒唐,也不會幹這樣大逆不道的勾當。我這種無一技之長的人,要是沒了父親,在這個世道裡如何活得下去?父親若真是懷疑兒子,那便是叫兒子去死了!”
傅雲生一邊哭,一邊用眼角餘光瞟著傅成章。見傅成章無動於衷,傅雲生便只好哭得更大聲些。
片刻之後,傅成章喝斷他:“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如今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我還指望你拿出點擔當來。一味像女孩子有什麼出息?”
傅雲生連忙止住眼淚,看向傅成章:“有父親在。要我有出息做什麼?”
傅成章同傅雲生說話的時候,馮寶靜就已經退了出去,此時又進來,一貫無甚表情的臉上也沾染了一些焦急。
他對傅成章道:“司令,浦港來了急電。”
傅成章眉毛一擰,立即同馮寶敬一起走出去。
聽到關門聲,傅雲生提起的一口氣松下來,腿腳有些發軟,靠在書桌前坐了下來。
他用手按著心口,想要阻止它跳得更厲害。周遭的動靜統統聽不見了,好似剛剛經歷過一場嚴刑拷打。
傅成章把他甩在這裡就匆匆離開,想必是發生了更要緊的事。不過離開之前,傅成章的態度已經軟化。就算仍然心存懷疑,自己也從嫌疑人的第一位落到了後面去。
對於小寒下毒這件事,傅雲生不大相信。那姑娘看著牙尖嘴利,但其實最是一個膽小的。
她既然跟了傅成章,父親就算不能給她一個名分,也可以保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她何苦來做這樣鋌而走險的事。
況且,一個人身上有沒有殺氣,有沒有那個本事殺人,傅雲生自詡是看得出來的。
傅成章只拿這條帕子來質問他,想必是沒有搜查到別的可疑之物,阿秋應該躲過一劫。
如今的情形,阿秋無論如何不能再偷偷藏在公館裡。
一定要給傅林帶個話,讓他給阿秋拿幾塊錢,暫時先躲出去。
不過他被關在二姨太的院子裡,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傅林。傅雲生滿肚子心事,左思右想著也沒個結果,很快睏意來襲。
他趴在書桌上眯了一會兒,迷迷糊糊間被人推醒,抬頭看見站在面前的人竟是傅林,立刻清醒了過來。
他一把拉住傅林的袖子,低聲問他:“阿秋呢?”
傅林壓低視線,對傅雲生搖了搖頭,然後道:“三少,我們回去吧。”
傅雲生愣了一下,旋即站起來道:“好,我也是很困了,回去回去。”
傅雲生由兩個大兵帶著,一路被領回了院子裡。進了門,只有柳媽迎出來,其餘一個人也沒見著。
柳媽沖上來拉著他:“三哥兒,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