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玫勉強笑了一下:“翟先生那是客套話。說起排場,哪兒比得過孟小姐您呢?”
孟心銀抿了一口咖啡,慢悠悠地嘆氣:“榮華富貴,都是笑話。捧著我的人越多,我就越是害怕。我比不上丁小姐心胸寬灑脫,四爺總說我心不比針眼大。
女人啊,還是要有個歸宿,不然就似浮萍一樣,順著水飄啊飄,江河湖海、小池塘臭水溝,最後哪裡是個頭呢?”
丁玫的臉上本還掛著極其勉強的笑容,聽到這裡,整個人怔住了。
傅雲生看在眼裡,這才恍然大悟地發問:“孟小姐說的四爺,可是黃孟春?”
孟心銀用她漆黑的眼珠子看了傅雲生一眼,坐得筆直端正:“三少的親戚中,還有哪個四爺??按輩分算起來,我可是要算三少舅母的……”
聽到「舅母」兩個字,傅雲生即刻沉下臉:“我家的親戚都在外地,孟小姐認得哪一位?”
傅雲生陰沉著臉的模樣有些兇狠,倒是嚇了孟心銀一跳。
她本是為了在丁玫面前和傅雲生攀交情的意思,不想到觸到了傅三的逆鱗。
傅雲生最是厭惡黃孟春在外吹噓同傅家的交情,他不過是傅太太關系遠的表親,因為同在寧城,所以稍微走動。
但傅雲生從不認這一門親戚,傅承章也交代過傅太太,不許黃孟春打著自己的名號在外亂來。
所以黃孟春在傅家人面前從不敢以親戚自居,不過是背地裡在外人面前吹噓。
去年傅承章下野,就連黃孟春自己也不大提這層親戚關繫了。
孟心銀不知道這些關節,只當兩家真是你來我往的正經親戚,見傅雲生發了狠還不明所以,目光看向人群又收回來,喃喃道:“難道不對麼?”
「啪」的一聲,傅雲生一巴掌拍在沙發的扶手上。
他冷冷地看著孟心銀:“他也配?”
丁玫猛地回過神來,她理了理頭發,很輕地笑了一聲:“三少那個時候在病中,大概不知道孟小姐和容小姐的交情。如今容小姐是黃太太了!”
“容小姐又是哪一位?”傅雲生看一眼丁玫:“黃太太?辦婚禮了嗎?簽婚書了嗎?登報了嗎?他黃孟春承認嗎?”
丁玫回望孟心銀,等待她答複。孟心銀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傅雲生道:“據我所知,黃太太一直住在南灣鄉下。”
丁玫張大了嘴,故作驚訝道:“真的嗎?從沒聽說黃四爺在鄉下還有太太。就算是有,也多半感情很壞了。現今的社會,離婚也不算是很離經叛道的事情。”
“黃孟春在外事衙門裡雖是個閑差,每月也拿著幾百塊的薪水,更關繫著別的進項。要是現在鬧起來他討姨太太——”傅雲生哼了一聲:“你猜他會不會丟了差事?”
孟心銀越聽越是臉色發白,牙尖嘴利的人竟一句話也說不出。
丁玫關心道:“呀!孟小姐,你臉色難看得很,是不是病了?”
孟心銀抬頭看了看身側,餘默早就走開了。
她知道犯不著跟傅雲生鬧不愉快,只好勉強回答:“我沒事,只是天太熱了點。”
丁玫道:“那麼肯定是中暑了。要不要我替你叫一輛汽車送你回去?”
“不用,今晚還要到黃府上作客,從翠園過去近得很。”孟心銀鎮定了一下:“況且我並沒有覺得不舒服。”
丁玫似是放心下來,點點頭:“那就好。我和三少約好要去跳舞,就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