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野跟上來,“因為我有話跟你說。”
寧遙轉過身來,“什麼話?”
或許是他的臉過分好看,也或許是教室空曠,又或許夜色旖旎粘稠,灑進來的月光都變成銀白色的霧。
“我有耐心。”
“一學期不行,就一年,四年,等你畢業想到我,你要是談戀愛我就等你分手,你要是結婚我就等你離,寧遙,我有耐心。”
聽著他真假參半的屁話,寧遙率先轉過身來,“宿舍幾點鎖門?你回不回?”
鄺野見她對他這番“深情告白”沒什麼反應也不惱怒,“不回。”
說完他開門出去了,剩下寧遙一個人坐在鋼琴琴凳上,不自覺捂住心口,體會那份失控感。
毫無疑問,她是喜歡鄺野的,那傻缺第一次來跟她說話,寧遙就感覺兩人之間會發生些什麼。
不比年少時第一次少女懵懂的心動,經歷過第一段感情之後,寧遙沒辦法相信長久,喜歡是喜歡,卻也抱著隨時分手結束的心態。就像鄺野追她,不達到那個誠懇度,她也不會同意,要是他半途而廢,正好,在她還沒認真的時候。
鄺野出去給她接水了,音樂學院還是有錢,飲水機都有一次性紙杯。
寧遙接過來說了聲謝謝,便從琴凳上站起來,鄺野見她起來了自己反而坐下,掀開琴蓋。
她端著杯子喝了兩口,“你會彈琴嗎?”
鄺野背對著寧遙,以至於寧遙並沒有看清鄺野臉上的神色,他的手指撫過琴鍵,如同撫摸愛人的身體。
本來是有些哽咽的,話到嘴邊又成了,“彈琴算什麼,什麼樂器我不能來兩下,鋼琴十級跟你吹呢。”
寧遙有些驚喜,繞到鋼琴側邊,“真的假的,十級?”
見她竟然露出一點崇拜的神色,鄺野那顆心膨脹的無以複加,虛榮心爽到爆炸。
說實話鋼琴十級不算什麼,很多小孩從小上興趣班,逼著學琴,一年考一級,一首曲子使勁練,不過才怪,但基本功和其他的功底也未必,證書頂多糊弄糊弄外行。
他已經快一年沒有碰過鋼琴了,曾經自信心爆棚以為自己能考上理想學院,結果考試被刷,消沉了很久。
琴房是臺立式雅馬哈,鄺野試了一下音,從小就練琴,早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生疏是有些的可更多的有一種召喚,他曾氣到心痛發誓再也不碰琴了,摸到黑白鍵的漆面,手指也像不聽使喚。
寧遙站在一旁,琴音傾瀉而出,對於一個外行來說並沒有聽過很多協奏曲,圓舞曲什麼的,她也不瞭解這是什麼難度,只是覺得面前彈琴的這個人那種認真的態度使得他變了一個人,誰能想象天天拽的二五八萬的人在這兒彈鋼琴,好像他跟這種藝術不搭邊。
他這首曲子只彈了一分多鐘,然後就停下了,看向寧遙,“換首耳熟能詳的?”
致愛麗絲她當然聽過,土耳其進行曲也不賴,夜五寧遙很耳熟但不知道名字,他彈琴的時候特別投入,這首曲子輕柔舒緩,跟他平日裡表現出來的完全不搭,曲由人心,寧遙甚至品出了失落。
“鄺野,你彈的真好。”
他閉著的眼睜開,烏黑的瞳仁裡碎落點點月光,“謝謝。”
寧遙接著問,“那你為什麼沒有學鋼琴專業啊?”
鄺野手指還保持著手型,好像餘韻未盡,指節松開,“其實我考的是作曲,水平不行,沒考上。”
寧遙表示抱歉,鄺野扯扯嘴角無所謂道,“沒事,過去了,不過早知道你喜歡看人彈琴,我早在你跟前賣弄了。”
她輕輕切了一聲。
“所以我不喜歡這個專業,瞎報的,我是藝術生。”
基於對藝考的瞭解,寧遙又問,“你只考了一個學校嗎?”
鄺野垂著眼睫,“也不是,後來又瞎考了兩個,合格證都沒發,可能就是太菜了吧,多練。”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機械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差點順嘴說出節哀來。
鄺野低頭看了一眼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又收了回去,“想哄我啊?寧遙,還是那句話,當我女朋友。”
寧遙見不得他見梯子就上,白了他一眼,“天天掛在嘴上說說說,是不是成了指令了?”
他好喜歡她瞪他,嬉皮笑臉道,“那你當我女朋友,給我換個指令。”
寧遙冷笑一聲,“你是掃地機器人嗎?鄺野,表白說多了別人就不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