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楚沒有言語,安德魯也不敢催,半晌後才聽見他說:“安塞爾,你去吧。”
安德魯喜笑顏開:“時間您看什麼時候有空,我好安排。”
安塞爾看見溫楚抬眼看過來的詢問神情,他心裡稍動,好像心絃被不知名的深邃勾了一下,然後化作漣漪餘波散開。
“……隨時。”
“那安德魯你看著辦吧。”
溫楚結束了通訊,給安塞爾倒了杯茶,問:“怎麼樣?”
“陳老三,也就是賣弟求榮的那位,我給殺了。小六的母親,”安塞爾頓了兩秒,聲音變得溫緩很多,“死得不痛苦。”
溫楚指尖點著桌面,目光放空虛虛落在杯沿上,忽然說:“你覺得這像十六年前的那一次瘟疫嗎?”
“不像,”安塞爾斬釘截鐵道,“這一次只有零星幾百人,雖然死亡率高,但是傳播範圍不遠。”
半年前,赤刃幫內部有一青衣意外感染,循查蹤跡發現了一個地下權色交易場所。
經查明是鎦金刀揹著幹的,赤刃幫大怒這群鑽空子摸利潤的鬣狗,當即踢了鎦金刀出局,再把這場地收入囊中,幫主大手一揮,由著溫楚改成了巴酒酒館。
接著感染的人開始變多,溫楚把人隔離,控制得早才沒傳播出去,否則又是一場血洗。
“十六年前的疫苗劣法星生産能力有限,只有幾支能用,先應應急,我已經送到鉅鹿手裡了,有什麼效果會及時上報。”安塞爾說。
溫楚敲桌面的聲音停了,然後他輕輕應了一聲。
天戈剛來劣法星兩日,就已經見識到了物種的多樣性,卻也還是樂於出去和混小子聊天,一路上不知道被摸過多少口袋。
秘書對第一星系的物種也很好奇,問:“您不生氣嗎?”
阿瓦秀麗回了一個罕見的溫和的笑意。
星際時代也就只有劣法星這裡還在用低等星際幣,真正的錢放在離纜硯賬戶裡沒人可以盜取,就算主人死後也只會充公或者交20遺産稅,剩餘的留給家人。阿瓦秀麗故意帶著這麼點現金,不就是等著人來摸她的口袋嗎。
“oega也能當星長!”
“安德魯那麼肥壯,你拿什麼跟他比!他一個小指頭就把你踹到黑洞去!”
前面嘰嘰喳喳的圍著一群半大的孩子,個個面黃肌瘦,被所有人指著的是個五官看著還算端正的,就是臉上太多灰,只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
oega聽了夥伴的嘲諷也不惱,反而認真道:“我才不要那麼胖,但我會讓其他人胖起來,如果我當上星長,我會讓所有劣法星人都吃飽飯!”
“就你?老子十多年沒見過飯長什麼樣子了,你見過嗎!”幾個孩子推推搡搡地,不小心把中間的oega推到,一屁股坐在了冰涼的雪地上。
其他孩子一邊笑一邊伸手抓路邊的雪往嘴裡送。
不知道哪裡傳來一句“張夫人發餅啦”,幾個孩子立馬朝著同一個方向飛快跑去,積雪路上留下幾行明晰的腳印,只有那個oega還坐在地上,認真清理自己手上的髒東西。
阿瓦秀麗走過去,微微彎下身伸出手。
小女孩疑惑地看著她。
“地上不冷嗎?”阿瓦問。
小女孩拍拍屁股站起來:“不冷,習慣了。劣法星就是這麼冷。”
短袖子短褲的遮掩不住女孩拔長的四肢,瘦瘦的只剩骨架,風從袖口裡鑽進去,又從褲腳裡出來,簡直成了個穿風筒。
已經被凍得臉蛋紅紅的女孩說:“你不去領餅嗎?去晚了就沒了。”
阿瓦問:“什麼餅?”
旁邊的秘書解釋道:“前面有一家人姓張,發善心會送一些壓縮餅幹,這東西純粹充饑用的,希望讓那些挨餓的人能吃上。這女孩是張家那嬸子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