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錦書“哦”了一聲，肚子又餓得咕嚕咕嚕響起來，他納悶地揉了揉肚子：“我剛剛怎麼不覺得餓，親完了又餓起來了？”
莫非衛雲禪的口水能飽腹不成？
胡思亂想之際，他們的房門被敲響了，衛雲禪說了一聲“進來”，店小二端著飯菜進了屋。
傅錦書又開始展現他的誇人技巧：“欽欽，你真好。”
說完便快步跑到桌邊，大快朵頤起來。
他的誇獎一點也不誠心誠意，衛雲禪站起身走過去，捏著他的後頸軟肉提醒道：“細嚼慢嚥。”
傅錦書三口解決完一個雞腿，骨頭隨手一扔，“咣當”一聲算作對他的回應。
孺子不可教也，衛雲禪搖搖頭，任由他狼吞虎嚥算了。
吃飽喝足，二人坐上馬車繼續往勻梁趕。
這時，衛雲禪才終於有機會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你昨日十分反常。”
他將自己觀察到的那些變化一一說給傅錦書聽，隨後提出自己的想法：“我曾在書中見過與你相似的情形，叫做「一體雙魂」，是這樣嗎？還有我們的情緣，為何你的菩薩會知道？”
傅錦書知道他向來觀察入微，也沒打算跟他撒謊，慢慢解釋道：“不是「一體雙魂」，我只有一個魂識——只是，百年前，我肉身重毀，菩薩將我送到鶴極祖師那兒重新修煉。鶴極祖師說我性子爭強好鬥，便日夜為我誦經清心靜氣。”
他垂下頭，捏緊了衛雲禪的手指：“其實……那個【我】便是一開始的我。”
石頭本就不通情理，由菩薩點化開智之後，他天賦驚人，什麼都是一學便會。加上天生力大無窮，又乃純陽之體，不畏嚴寒亦不怕火燒。修煉了不過百年，他便在瑤臺鏡山中稱了霸。
金剛手菩薩與其他神仙向來不來往，特立獨行，師徒二人其實有那麼幾分相像，菩薩從來不管教他要收斂性子，便養成了他崇尚武力，乖張叛逆的德性。
他一心只有修煉，千年時間，修為比其他妖怪不知強出多少倍，可無論如何都突破不了半神之境界。
菩薩告訴他，因為他沒有心。
沒有心，自然沒有情，沒有情便參透不了神性中的【愛人與寬恕】，參透不了神性，自然也就突破不了半神之境。
後來與天帝發生沖突，他肉身毀了，在鶴極祖師那兒得了新的機緣。
“有一日，菩薩給我帶話，說算到我有了一段「命定情緣」。那時候我已經將肉身重塑得差不多了，唯一的一點不足便是還不能開口說話。沒過多久便遇到了你父母，跟著他們到了你的家中，再見到了你。”
衛雲禪捉住他的手，安撫性地拍了拍：“那為何昨日又冒出了從前的你來？”
傅錦書瞪他一眼：“我說了都因為你，嚇壞了我。我平日剋制得極好，連我家祖師都誇我脾氣溫和乖順了——可昨日那妖怪綁走了你，我就控制不住自己，還召喚出了殺妖法器……在龍宮你又差點被沙禹的刀傷到，我便又情緒失控了。”
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些失控的情緒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緣由，只知道是衛雲禪惹出來的“禍端”。
可衛雲禪懂。
小石頭沒有心，卻真的已經動了心。
衛雲禪本該欣喜若狂，看著他懵懂無知的模樣，心頭卻狠狠紮進了一根尖刺。
所以，若是傅錦書有朝一日明白了這就是【情】，參透了那所謂的【愛人與寬恕】，便就要像那些故事中的人物一般，飛升成神。
——那他呢？
他選擇成全他的小石頭，可他就要失去他的小肉墩。
衛雲禪頭一回恨自己太過聰慧，將他們的前路看得一覽無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