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人是個道士,定然不是菩薩所化,但是衛雲禪想到了另一個人——傅錦書提過的那位“鶴極祖師”。
也就是說,不管是菩薩,還是那位祖師,都知道他與傅錦書之間有這麼一段情緣。
聽起來是天賜的良緣一般。
可衛雲禪卻眉心微微蹙起——人妖殊途,且傅錦書來頭這般大,日後說不定還有飛升成仙的機緣。這段情緣竟來得如此不合情理,不得不令衛雲禪惶恐不安。
他將傅錦書的手抓得更緊了幾分,傅錦書察覺到他起伏的情緒,湊到他耳邊問:“怎麼了?”
衛雲禪抿著唇,緩緩搖頭:“沒什麼。”
傅錦書正想追問兩句,卻聽金廣龍王道:“走吧,本王帶你去找煉丹爐——你要煉什麼丹?”
“【奠基丹】。我前段時日抓了一對雙生夢魔,我打算把他們煉成丹給我夫君吃。”
傅錦書牽著衛雲禪跟隨在金廣龍王的身後,轉了幾個彎,只見金廣龍王按下牆壁上的機關,石門開啟,裡頭竟別有洞天。
金銀珠寶,各類法器,堆積如山。
其中還有一隻大鼎十分引人注目。
那麼大、那麼高的一隻鼎,定然很沉。可傅錦書那小妖怪,竟直接將其搬到了空地上,若無其事地拍了拍手,喃喃自語:“怎麼感覺這玩意兒愈發輕巧了?”
金廣龍王給了他一個白眼:“你這身怪力真是深得你家菩薩真傳。”
傅錦書彎著眼睛笑了笑,從百寶袖袋中將關著夢笙、夢簫的三角符紙拿出來。
符紙被拋向金龍九鼎煉丹爐的上方,只見傅錦書雙手合十,手指翻轉,掐了一個蓮花訣,閉著眼,口中念念有詞。
不過片刻,金龍九鼎中間便燃起了熊熊火焰,那火焰卻沒有溫度一般,即使衛雲禪離得這般近,也感受不了一丁點兒熱氣。
然而,事實上,若是投身進這煉丹爐之中,沒點本事在身的,管你是妖魔鬼神,通通只有化為灰燼的份。
彼時,衛雲禪聽不見來自夢笙、夢簫二人悽厲的痛呼聲,傅錦書念出法訣,將符紙開啟,衛雲禪看到了兩團白色的“氣”,它們纏繞在一起,即將被傅錦書鎮壓進煉丹爐之中。
夢簫道行稍淺,率先承受不住,跌入了煉丹爐中,瞬間被火焰吞噬,一聲悽厲地慘叫後,便沒了動靜。
夢笙惡狠狠地詛咒道:“傅錦書——若我今日不死——我定要報此大仇——我要你不得好死——”
金廣龍王眉眼一沉,顯然對這妖怪的叫囂十分不滿,正欲開口,卻聽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打鬥聲由遠及近!
傅錦書等人循聲望去,在看到那群人的面貌之後,傅錦書心道一聲“要債的來了”。果不其然,對方拿著自己的法器指了指傅錦書與衛雲禪二人:“老龍王,今日砸了你龍宮這事我沙婺後面來賠禮道歉——我要的是這兩個人!你且讓我將他們帶走,清算我們之間的賬!”
金廣龍王不明所以:“沙婺兄弟,發生什麼事了,什麼賬?是否有什麼誤會?”
沙婺雙目赤紅:“這兩人殺了我的小兒子!我兒屍身上還有他倆的氣息,我斷不可能找錯!”
說罷,怒意難忍,提著他的法器——煞罡斧,朝著傅錦書攻去!
金廣龍王出手攔截,與其纏鬥兩招,又有人趁機提刀砍向傅錦書——這人正是沙蠡的哥哥沙禹。
傅錦書本想著先弄完手頭的事再去接招,可衛雲禪關心則亂,竟想也沒想便上前與沙禹打了起來。人家的刀可是有妖法加持,衛雲禪身手再厲害,也過不了幾招,眼瞅著那刀就要劈向衛雲禪的面門。
千鈞一發之際,施法被迫中斷,傅錦書單手拉住衛雲禪的手腕,將其扯到自己身後,一個法訣彈出,震飛了沙禹手中的妖刀。
與此同時,傅錦書扭頭教訓起衛雲禪:“你沖鋒陷陣做什麼!”
他心有餘悸,冷著小臉兇巴巴地沖著衛雲禪吼道:“你就在這兒給我待著!不許動一步!知不知道!”
那眼神又兇又乖,衛雲禪還是頭一回見著他這副模樣。被吼了一通,也不生氣,只淡淡道:“我只是下意識這樣做了而已。”
即使知道自己打不贏,還是會第一時間做出保護傅錦書的行為。
這是愛人的本能。
而就在兩方相持不下之際,一縷極細的白“氣”從煉丹爐中艱難飛出,悄無聲息地逃離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