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源玉子緩過神,整條走廊忽然熱鬧起來。幾戶住客推開門窗,爭相叫罵,就連對樓都傳來喊聲:
“安川你再唱你那個破戲老子就把你的嘴給撕了!”
“你這混賬東西又在擾民!一天到晚就知道彈你那個三味線!”
“彈彈彈,我彈你媽個頭——”
傳出能劇唱腔的那扇門猛地關上,那幽怨悽清的聲音戛然而止。對門走出一個握著管鉗的男人,砰砰的地砸門,邊砸邊叫罵:“出來!我受不了了,你要再不出來,老子就把你門鎖砸了!”
伏見鹿吹了聲口哨,雙手交叉抱胸,左腳尖向後點地,身子斜靠在樓梯扶手上。他就喜歡看這種熱鬧,最好能打起來。要是死人了,他就直接上報給刑警隊,剩下的事情也不用他來操心。
“別吵架別吵架!”源玉子連忙上前阻攔,拉住砸門的人:“這位先生請你冷靜一點……”
“冷靜?你叫我冷靜?你看著我的眼睛,你知道我幾天沒睡覺了嗎?”
男人揮舞著管鉗,雙目赤紅。他身穿工裝服,滿身都是油汙,看樣子是個修理工。不等源玉子回應,他對著門鎖就是一發大力出奇跡,門板都被砸得微微變形,看樣子是精神崩潰要來真的了。
源玉子嚇得冷汗直流,兩條腿抖得跟篩糠一樣,雖然心裡害怕得要死,但她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別、別別,您、您現在就去睡覺,我保證會和這位住戶溝通協商,讓他停止擾民行為……”
“啊?你算老幾啊!別以為穿一身黑皮就了不起!”男人又是一管鉗砸在門上,側過身微微彎腰,俯視著源玉子,眼裡流露出一抹驚豔和飽含惡意的慾望:“咦?長得不錯嘛!要不要來我家坐坐……”
話音未落,男人腦袋猛地撞在了門板上,臉頰被一隻大手擠壓變形。伏見鹿反擰他的胳膊,不等他掙扎,劈手奪過管鉗,狠狠地砸在他眼前。
“我也長得不錯啊,”伏見鹿用拇指扣住男人的眼窩,後者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他冷聲戲謔道:“怎麼不邀請我一起去你家玩玩?”
管鉗擋住了源玉子的視線,她不知道男人在慘叫什麼,還以為是伏見鹿用手壓疼了男人,連忙勸阻伏見鹿不要暴力執法。
後者冷哼一聲,拽著男人的頭髮,讓男人轉了個身,一腳將其踹回了對面房門,順手把管鉗丟了進去。
男人緊閉著右眼,喘息了片刻,趴在地上回過頭,另一隻眼睛裡滿是怨毒。
——「罪犯指數:36%」
重罪犯級別,打死了都不帶冤枉的。
伏見鹿把手放在槍套上,只是低頭瞥了一眼,男人打了個寒顫,慌忙用腳關上了房門。
走廊裡的叫罵聲戛然而止,伏見鹿回頭環視,所有居民都縮回了門後,他大聲呵斥道:“喊什麼喊?!又不是不處理,都著急投胎呢?!”
源玉子小腦瓜嗡嗡作響,在她的想象裡,巡警應該是深受居民敬仰才對。等到傍晚時分,她站在交番前像士兵一樣站崗,還會有一群戴著小黃帽的小屁孩放學後圍著她喊‘玉子姐姐你好厲害,我以後也要成為像你這樣的警察’……
雖然她來之前想過實際工作會更辛苦一點,但這明顯不是辛苦不辛苦的問題吧?!那個傢伙完全不怕她啊喂!
源玉子低下頭,胸口警徽配得好好的,一點都沒歪;腰間警棍和手銬也插著在,配槍裡裝了兩發空包彈三發實彈,看上去威嚴滿滿……那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麼她說話不管用?
難、難道說,是因為我看起來太弱了嗎?!
源玉子常年體測成績倒數第一,對此心裡還是有點b數的。她想到這一點後,一時間深受打擊,兩腿一軟趴跪在地上,一副運動番裡打輸了比賽的敗犬作態。
她從小就被人當小布丁,原以為自己千辛萬苦當上巡警,終於逆襲成冷酷嚴峻的玉子大人,只要戴上配槍就能讓人忌憚三分,成為充滿力量感的罪惡剋星……沒想到別人還是不把她當根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