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都記得自己第一次坐上這張龍椅的場景。
在舉行大典的前一晚，他興奮到很晚才勉強入睡。
在剛陷入夢鄉不久，他便被禮官輕輕喚醒。
隨後在侍從們的簇擁下沐浴更衣，換上了那件繡著日月星辰等十二紋飾的龍袍，戴上十二旒的精緻冕冠。
當他踏著紅毯緩緩走向天壇祭天時，每一步都彷彿踩在柔軟的雲朵上，整顆心都飄飄然的。
尚且年輕的天子意氣風發的坐在龍椅上，從高處俯視著大臣們。
殿內文武百官整齊的跪伏在地，低頭叩首，高呼萬歲。
那一刻，他彷彿看到了自己開創盛世的未來。
他想像自己崇拜已久的開國太祖一般，勵精圖治，開創太平盛世。
他想讓周邊番邦小國臣服，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讓邊疆再無戰事，讓自己的名字成為史書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如今已十三年過去了。
這十三年來他經歷了許多——水患、地震、黨爭…每一件事都像一座大山，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看著祖輩打下的江山，在他的手中漸漸衰弱下來，那種無力感，讓他格外痛苦。
猶記得，他初次批閱奏摺時的興奮。
到現在卻只覺得厭煩，那些奏摺上永遠都是要錢要糧的請求，永遠都是互相攻訐的彈劾。
他曾經以為帝王是說一不二的存在，到最後卻發現帝王也有許多無奈之處。
朝堂上的大臣為了各自的主張爭論不休，聲音此起彼伏，令人只覺喧鬧不堪。
蕭睿原本還耐著性子聽著，可隨著爭吵聲越來越激烈，他的臉色陰沉下來。
“夠了！”
蕭睿終於忍不住出聲，手掌重重拍了一下龍椅的扶手。
“成何體統！身為朝廷大臣，在這朝堂之上本應各抒己見、共商國事，可如今卻吵鬧得不可開交，簡直如同市井潑皮一般，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朕，還有沒有這朝堂的規矩？”
“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哪裡還有半分朝堂大臣應有的氣度？國家大事是靠你們這樣吵吵鬧鬧就能解決的嗎？朕養你們不是讓你們在這裡毫無章法的爭論，好好想想如何解決問題，而不是在這徒逞口舌之快！”
隨著蕭睿的怒喝，朝堂瞬間安靜了下來。
大臣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齊刷刷地跪倒在地，一時間大殿內黑壓壓的跪了一片。
這時殿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瞬間打破了這壓抑的氣氛。
一陣陣驚呼吵鬧聲從殿外傳來，蕭睿皺著眉頭，滿臉不解的朝殿門口望去。
要知道這裡可是太初殿，乃帝王上朝、群臣議事之處，平日裡安靜的連根針掉落在地都清晰可聞。
一個宦官連滾帶爬的衝進殿內，臉色慘白如紙，“陛下，天…天有異象！”
蕭睿想著可能是天狗食月之類的現象，覺得宮人們實在是大驚小怪，皺著眉率先大步朝著外面走去。
大皇子反應迅速，搶先一步守護在帝王的身側，大臣們也紛紛緊隨其後，圍繞在帝王的周圍，時刻準備護駕。
當他踏出殿門，一幅奇異的景象瞬間映入眼簾——
只見一塊散發著光的長方形白布，懸掛於高空之上。
這是什麼…
蕭睿不動聲色的用手指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尖銳的痛感讓他確信這並非夢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