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王頭就算再傻也聽出來個所以然了。
所以,花兒就是像江虎所想的那樣,為了能吃上戰家的煎包,夥同她的這個親戚來欺騙他。
一個裝暈,一個裝哭。
“啪——”
王頭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當著花兒震驚的目光,冷冷地瞅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一把年紀了,還被小姑娘騙。
王頭想到自己之前數次三番被花兒的眼淚欺騙,幫著出頭,要江虎出面幫襯。
他在兄弟面前,老臉都丟了個乾淨!
王頭回了鏢師休息的地方,惱火地坐在篝火邊,看著跳動的火焰,想到自己明日還要面對江虎的調侃,一張臉皮都恨不得剝下來藏起來。
而義募士這邊,花兒的一張臉在火光的映襯下,也是惱得通紅。
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己這位族中表叔。
人家大口大口吃著白饃,三兩下,一整個白饃就下了肚,一點不念著她的好不說,還反過來反咬她一口。
害她一路上精心經營的和王頭的關係就此作廢。
日後到漠北的路上,她還怎麼讓王頭對義募士們多多照顧?
“花兒啊,”蒼老的聲音傳來,老頭抬起鬆弛的眼皮瞅了她一眼,招了招手。
花兒瞪了一眼正在意猶未盡舔牙齒的表叔,起身過去。
“祖父,日後王頭怕是都不會多照顧我們了,”花兒惱怒地說道,“表叔這人也真是的,就顧著自己眼前這點白饃,也不想想今後我們要怎麼才能活得好。”
老頭輕哼了一聲,“他畢竟算是你的長輩,沒有小輩說長輩不是的道理。”
“況且,剛剛不是你先想著把那個白饃扣下自己吃麼?”
“也怨不得你表叔拆你的臺。”
花兒抿了抿唇,沒有多說什麼。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老頭說著,又瞥了一眼自己那外甥,嘆了一口氣,“誰讓你爹生不出個兒子來,一個女娃子,被欺負就得忍著。”
花兒默不作聲,抱著膝蓋,烤著火,看向戰家的方向。
她不敢回嘴,畢竟是祖父。
可是她心裡是不甘心的,憑什麼沒有兄弟就要活該被人欺負?
戰家的男人都死光了,就留下一個殘廢,家裡不都是女人做主,怎麼也沒見戰家被人欺負?
她想到差役對戰家的維護,心中的嫉妒像毒蛇一樣陰暗爬行。
明明是犯人,卻被差役當成寶貝一樣供著,而她,良家女子,卻被族人欺負,費心和鏢頭營造的關係,也像泡沫一樣易碎。
人家之前對她多好,轉頭就能對她多冷淡。
她不服氣!
同樣都是女子,甚至戰家女人們的身份還不如她清白,為什麼能這麼好命?
火光映在眼底,熊熊燃燒著。
幾家人不遠不近地挨著,相安無事地到了後半夜,夜裡值守的人也換了兩班,眼瞅著最後一班再堅持兩個時辰就能到了天明。
戰家這裡,最後一班是戰之瑤值守。
她前半夜睡得不錯,又生怕再出現什麼人來使壞,值守的時候瞪圓了眼睛掃視著四周,片刻都不敢放鬆。
突然,戰之瑤抬手摸了摸鼻子。
手上有一點水漬。
她皺了皺眉,正抬眼看著漆黑的天,臉上一涼,又是一滴水落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