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毫不客氣的語氣把話說完了。
屋子裡,陷入了一片寂靜。
馮勇他們呆滯了,從他們生下來的那天起,就在為填飽肚子奔命,後來加入了戰家軍。
他們吃飽了飯。
理所當然的,要為了給他們吃飽飯的人賣命。
之前是為了皇家,後來是為了戰家,他們的命不值錢,也不在他們自己手中。
他們要講究一個忠字。
他們忠誠於誰,他們的命就在誰的手中。
“三少夫人,我們做不到的。”白豹一向少言少語,這會兒,卻是第一個開口了,“老將軍給了我們活路,我們要為戰家效忠的。”
“是,三少夫人,剛剛在郡守府,別說是我了,但凡換一個戰家軍的兄弟,都會義不容辭替您擋刀。”陳臘七也說道。
馮勇雖然沒有開口,但是意思也很明確。
他也認為兩個兄弟說得不錯。
“昭昭,”戰南星輕聲喚道,示意馮勇他們先行離開,“我和你談談。”
馮勇他們行了禮,退出了房門。
房門合上,屋內,就剩下戰南星和沈昭昭兩個人。
“昭昭,”戰南星拉過沈昭昭的手,讓她在床榻邊上坐下,看著她,說道:“你的意思我懂,其實我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沈昭昭詫異地抬眼。
聽完馮勇他們的意思,她才發覺,這確實是觀念上的差距。
她在前世,雖然是組織培養,也為組織賣命,卻絕對做不到為老闆擋刀這種事。
她的命,在她自己手上。
她和組織,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而馮勇他們則不是這樣想,戰家和戰家軍對他們來說,更像是信仰。
她還以為,戰南星也覺得馮勇他們為戰家人賣命是理所當然。
然而,這會兒,她從戰南星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樣的光。
他好像,真的和她想的是一樣的。
戰南星勾起唇,緩聲說道:
“其實不只是我,我祖父和父兄,我們都把戰家軍的這些兄弟當成自己的兄弟。”
“我以前,也問過祖父,”戰南星臉上出現了一抹悵然。
“他老人家怎麼說?”沈昭昭覺得自己一個現代人能有平權的想法不稀罕,比較稀罕的是戰老將軍這個土生土長的古代人竟然有這樣的想法。
“我那時候犯了個錯,父親要揍我,是戰平衝上去替我捱了一杖,”戰南星說道。
“後來我去問祖父,我和戰平、黃葉都是一處長大的,為什麼他們犯錯的時候,我沒想過替他們擋著,我犯錯,他們就會衝過來替我擋著?”
戰南星說著,低頭,看到了沈昭昭一臉好奇地瞧著自己。
那雙眼睛裡,倒映著他。
戰南星突然覺得挺好笑。
“祖父說,我拿戰平當兄弟,戰平拿我當主子。”
“在外人眼裡,也確實就是這樣。”
“他老人家讓我做好我自己,想當兄弟就繼續當他們是兄弟,不管他們是怎麼看待我的。”
沈昭昭眨眨眼,心頭像是雲霧被清風吹散,豁然開朗。
是啊。
她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她拿馮勇他們當平等的人,她便這麼對待他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