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連心,甚至有刑罰是往指甲裡扎針。
他這直接扎樹皮了。
“你該說的。”
戰南星抽回手,甩去了指尖滴落的血水,慘笑了一聲。
“我說完又不是讓你自殘的。”沈昭昭回身去包袱裡翻找,藉著包袱的掩飾,拿出了小藥箱。
她怒瞪了戰南星一眼,“過來上藥。”
“回頭讓二嫂看到你這樣,她要罵我多嘴了。”
戰南星倚著樹站著沒動。
他看著粼粼流淌過的溪水,眼眸中,有水光在閃動。
“祖父說,皇位上的那位對他有知遇之恩,所以就算兵權在握,也從來沒有任何想法。”
戰南星輕聲說著往事。
“可是他卻放任那些人剋扣戰家軍的軍資軍餉。”
“他是皇帝,真的對底下這些官吏的做法毫無知覺嗎?”
“最後那一戰,對方用了火箭,我親眼看到的,一點點火星子落在戰家軍的身上,活生生的人,馬上就燃成了一個火球。”
“原來,是因為棉花被換成了易燃的柳絮啊……”
正是因為這樣,那場戰,戰家軍慘敗。
戰南星像是說給沈昭昭聽,也像是說給他自己聽。
說著說著,戰南星笑了起來,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沈昭昭無言,拿了鑷子,抬起他受傷的手,把刺進指尖的尖銳毛刺一個個取了出來。
“我兒時見過他,”戰南星似乎感知不到手上的疼痛,完全沉浸在往事中,“他很英明睿智,也很驍勇善戰。”
沈昭昭心中嘆了一聲。
這皇帝啊,不英明睿智又怎麼能起於微末?
現在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恐怕和戰南星記憶裡的,已經完全不是一個人了。
“人一旦登上了那個位子,高高在上,久而久之,自然就忘了自己的來路。”
沈昭昭說著,拿了雙氧水幫戰南星沖洗傷口。
戰南星的手指尖微微顫抖著。
他垂眸,對上了沈昭昭正好抬起的眼睛。
“沒有人是一成不變的。”沈昭昭幫他把指尖都包紮成了小球球,“好了,你這隻手最近別用了。”
戰南星看著自己指尖的紗布球,扯了扯嘴角,心中的哀痛倒是淡了幾分。
“昭昭。”
沈昭昭正在收拾小藥箱裡的東西,就聽到戰南星啞著嗓音喚自己。
她回過身,目光落進了戰南星的眼眸中。
那雙桃花眼裡,帶著濃濃的哀傷,像一隻迫切需要撫慰的貓兒。
“如果你以後也像那個人一樣登上了高位,會像他一樣對待戰家嗎?”
“或者說……你也會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