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兩清——”
張慕塵哽住,眼尾泛起的紅像淬了毒。
窗外透進的日光裡,她看見這個男人雙膝跪在她面前垂著頭,前額抵住她的肩膀。
這個近乎卑微的姿態與方才的暴戾形成詭異反差,溫熱的吐息直直燙在她鎖骨上。
“我求你以後別說這話……”
暴戾與哀求在瞳孔裡廝殺,指腹無意識摩挲著她細瘦的手腕,“你別不要我……”
他聲音帶著某種瀕臨崩潰的剋制嘶啞。
他把自己的能給的,不能給的,通通都給了,但不能接受她從自己的生命裡消失。
她怔怔看著他鎖骨之下,陳年彈孔與嶄新抓痕交錯,突然俯身咬住那個俄文刺青。
犬齒刺破面板時嚐到鹹澀,不知是他的血還是她的淚,頭頂傳來男人壓抑的悶哼。
他的掌心依舊溫柔地托住她後腦按向自己的胸膛,這個貫穿十二年的守護姿勢從沒變過,也終於在此刻顯露出它淬毒的真心。
她是他養大的玫瑰,有毒他也抱緊她。
咬住他胸口嚐到血腥的剎那,她的思維突然卡住,明明該推開這個騙了她這麼久的人,手指卻不受控地揪緊了他胸前的布料。
她該憤怒,被當成棋子養大,被最信任的人欺騙,可當視線落在那串被血染得更清晰的俄文刺青上,胃部翻湧的竟是酸澀。
她那非黑即白的小世界跟別人不一樣,在此刻竟崩塌成灰,她不止一次感到迷茫。
瞳孔在極度情緒衝擊下開始渙散,她的認知混亂讓她此刻大腦陷入一種混沌。
原來身邊都是一群瘋子。
不幸的是,她也是。
盛葳突然跨坐上他的腰腹,膝蓋緊緊夾在他大腿兩側,這個充滿暗示性的莽撞姿勢讓他悶哼出聲,肌肉瞬間條件反射地繃緊。
“為什麼在我成年前一個月消失?”
她俯身揪著他衣領把人拎起來,鼻尖幾乎撞上他滲血的唇,“連條訊息都沒……”
張慕塵忍了又忍才擠出沙啞的聲音:
“你該有正常的人生。”
“騙子!你還在撒謊!”她突然揚手甩過去,掌心火辣辣地疼,冷笑一聲道,
“把我交給張海客的是你吧?你讓張海客他們教我下墓的時候,怎麼不說正常?”
男人突然擒住她手腕反擰,暴起將她撲進床褥,床墊彈簧發出瀕死的呻吟,後背重重砸進被褥時,看見他眼底炸開的暗欲。
“你恨我麼?”張慕塵扯下脖間鬆鬆垮垮的領帶,拇指碾過她血跡未乾的唇角。
“你別轉移話題,現在是我在問你!”
“那好,我告訴你。”她的掙扎被他用腿壓住,他染著情慾的瞳孔緊鎖她的臉龐。
“我消失是因為,要是再看你穿睡裙在屋裡晃……我會犯比欺騙更該死的罪……”
“我更不能看著我親手養大的玫瑰。”他喘息著捆住她手腕,“以後插在別人的花瓶裡,我一定會忍不住弄死那個人。”
“我教你的……”他突然用俄語俯身吻在她耳畔呢喃,喉音混著情慾的暗啞,這是暴雨夜他們學俄語時,他老是念叨的一句。
“愛是最高形式的審判。”
“別看。”他伸手蓋住她瞪大的瞳孔,暴戾與溫柔在他的眼底攪成血色的濃霧。
因為我覬覦了自己親手澆灌大的花。
所以……
“我的審判官,你來懲罰我吧。”
尾音被撞碎在一個近乎暴烈的吻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