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在秦嶺碰了不該碰的,”他眯了下眼,瞬間就想通這其中的異樣,問道,
“所以你也見過了?碰過那些東西?”
“青銅神樹,有種心想事成的能力。”
盛葳三言兩語交代了他們在秦嶺的過往,甚至細心地連李琵琶提到的《河木集》都沒落下,但她依然保留了自己會看到幻境的有關經歷,這隻會是她一個人的秘密。
“小姑娘以後少碰這些邪乎東西。”他靜靜聽完她的講述,卻只丟下了這麼一句。
他垂眸掩住眼底的銳利,再抬眼又是溫和模樣,雙手在面前交叉,姿態放鬆道:
“我倒是也聽聞過一些,不過你若是想要更多的資料,這事我會讓底下人去查。”
盛葳捏著茶杯沿轉了兩圈,陶瓷溫熱的觸感讓她稍微放鬆了些,看著他躊躇出聲:
“花兒爺……我還想去長沙查點事。”
解語臣抿茶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住,窗外蟬鳴突然變得刺耳,慢條斯理道:
“長沙最近不太平,幾批貨折在湘江,都是九門的船,城裡盯梢的人也很多……”
少女猛然抬頭,茶湯在杯中晃出漣漪:“所以我更要去,有些事只能當面查清。”
解語臣凝視著少女垂落的睫毛,道:
“還有其他人知道你的打算嗎?”
“沒有,我只告訴了你,希望花兒爺幫我打個掩護。”她蜷起的手指在膝頭收緊。
雖然她覺得很可能瞞不過張家人,但她總得試試,她不希望背後有尾巴跟著。
“只告訴了我?”他聲音放得輕緩,像在安撫受驚的小兔,這話令他無端愉悅。
倒是信任他的表現呢,他微微勾起唇。
“等我去長沙看看,或許能查清針對九門的那股勢力。”盛葳避開他探究的目光,盯著杯中,“但我暫時不能說明白……”
解語臣起身推開雕花木窗,驕陽裹著院中的花香撲來,他背光的輪廓在地面拉出修長的影子,正好籠住她侷促的身形:
“三天後有批藥材要運去長沙,你到時候跟著車隊走,其他的我來解決。”
“那我得先喬裝一番……”她嘀咕道。
“你扮成我堂口的賬房。”解語臣神色從容地轉身,彷彿剛才剎那的緊繃只是光影作祟,“改頭換面的事交給我,明早我讓人送東西過來,但表面的功夫也得做足。”
他突然俯身撐住椅邊扶手,籠住單薄的身形,距離近得能看清她鼻尖細小的絨毛:
“但我也希望微微你能答應我——”
袖口蹭過她攥緊的拳頭,“在長沙無論查到什麼,每晚十點前必須回到聯絡點。”
盛葳被他陡然逼近的氣息壓得後仰,後腦勺抵在冰涼的椅後:“我、我儘量……”
“不是儘量,是必須。”解雨臣直起身整理了下衣襟,方才的壓迫感如潮水退去。
“我到時候會安排手下得力的親信跟著保護你。”他走到博古架前抽出本泛黃的賬冊,“這人是啞巴,但看得懂唇語。”
“拿回去做做功課。”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記得把你的字跡改掉,”他忽然輕笑,“有人問起,就說來跟我學管賬。”
“好,”盛葳接過賬冊時碰到他溫熱的指尖,剛剛的侵略感壓得她差點喘不過氣。
“對了,”她想起來一件事,攥緊膝頭的賬本,“花兒爺對張大佛爺瞭解多少?”
“微微知道什麼叫點天燈嗎?”他神色微頓,索性落座在離她最近的椅上。
“古董行的黑話?”她歪了歪頭眨眼,“是不是拍賣會里包場買單那種?”這個天真到莽撞的比喻不由得讓他喉間溢位低笑。
那可不是簡單的包場買單,是幾乎將身家性命都壓在幾件冰冷的死物上豪賭。
他笑著摸出張黑色卡片,夾在指間晃了晃:“有空去新月飯店坐坐。”見少女茫然,又補了句,“也許會有人給你答案。”
他相信她能從新月飯店套出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