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客胡亂找衛星電話的手在發抖。
他一下子就猜出來了,這孩子很可能是個實驗體,這將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張傢俬立醫院的專線號碼他倒著都能按出來,電話夾在肩頭時,他瞥到男人滲血的左腿,槍傷,看潰爛程度至少拖了五天。
“先把人給我救活,”男人用被單重新小心地裹住孩子,動作熟練得令人心驚。
“仁濟醫院急診部?現在!立刻!派兒科急救組到深水埗福榮街XX號!”
“不能去普通醫院!”男人突然撲到桌邊,帶血的掌心抓住他的肩膀喝止。
“閉嘴!我他媽當然知道!”張海客一肘頂開男人,對著話筒加快語速:
“準備強心劑!病人有黑斑症還有熱性驚厥!可能要換血治療!備好血庫!”
“過後我要完整病歷,是實驗體,必須把人給我保住!”張海客對著電話低吼。
對面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如果是來路不明的實驗體,需要您籤……”
“籤你媽的字!老子是張海客!”看來醫院是來新人了,連他的聲音都聽不出。
結束通話的瞬間他又迅速重新撥出另一串號碼,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電話接通時,他的聲音陡然變得十分冷硬:
“我是張海客,立刻啟動仁濟醫院二級封鎖預案,所有第三人員全部換成張家暗人,三分鐘內清空六樓,讓張海晴親自帶兒科急救組來!救護車繞後巷的垃圾轉運通道進來,車牌換新,粵Z·AM8877。”
電話結束通話瞬間,孩子突然劇烈痙攣,繃帶縫隙裡溢位的呻吟像小獸斷氣前的哀鳴。
“再撐十分鐘,車很快就來。”他扯下領帶纏住孩子手腕,防止抽搐時抓傷自己。
男人突然扯開自己左袖,小臂上已經呈現青紫,密佈的針眼代表著過往:
“抽我的血,她對張家人的血有反應。”
“你瘋了?”張海客看著對方將針頭扎進靜脈,“你的血萬一不乾淨她會死的!”
暗紅色血液湧入針管,男人喉間溢位痛楚的悶哼:“路上我試過很多次,可以。”
張海客將針管的血靜靜注入孩子的大腿內側,過後的幾分鐘沒有再發生抽動反應。
“孩子給我。”他看這人也傷得不輕。
指尖觸碰到被單的瞬間,張海客出於肌肉反射地縮了下手,那根本不是人類該有的體溫,微弱的脈搏幾乎已經是感受不到。
他瞥見被單的裡側露出了底部暗紅的一角,像是某個醫院的標誌,此刻被血汙糊得只剩半個“十”字,這床單是男人偷的。
小孩五歲的身量縮得比三歲孩童還小,他動作極輕地掌心護在繭後,懷裡的溫度燙得他心慌,像是一簇隨時會斷的小火苗。
男人站在門口撕開染血的衣料,肋下猙獰的刀傷翻著白肉,臉上卻是毫無波瀾。
樓下的巷子裡悄然響起車笛,長短長的節奏讓張海客渾身一鬆,是張家的暗號。
他立刻抱起孩子衝向走道,聽見身後傳來男人沉重的腳步聲,時不時伴著幾分咳嗽,雖身負重傷,卻也還是一直緊跟著。
“你撐得住?”張海客皺眉。
“死不了。”他嚥下一口血沫答道。
衝到樓門的瞬間,路燈照亮門口的救護車,車牌是新換的AM8877,車身都加裝了防彈鋼板,司機衝張海客敲了幾下車窗。
三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抬著擔架衝過來,為首的醫生看到女童狀態瞬間臉色驟變。
改裝救護車的後艙門重重合上,張海客屈身堪堪擠進一個縫隙,額頭上全是冷汗。
那個男人蜷縮在擔架床邊,染血的夾克下襬垂在車底,蹭的四周到處都是血跡。
張海客用腳踢了那人一下:“名字。”
“重要嗎?”對方咳出半口血沫,“本家早散了,你們海外張家不也自成派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