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沒有家人……”她的聲音悶在他肩頸處的衣料裡,“早就不重要了。”
“我只想知道自己為什麼跟其他人不一樣,為什麼別人可以有的,我沒有。”
哪怕有一樣也行,可她什麼都沒有。
她得學會給自己找個盼頭,不然生命太安靜,讓她覺得死了好像也沒差多少。
吳邪只覺得心口墜得生疼,他不知道她的過往經歷了什麼,但他心疼她的此刻。
她卻抬起頭,摸了摸他泛紅的眼角:
“其實我覺得現在也沒那麼糟糕。”
至少,現在,沒有那麼糟糕。
最後一抹夕陽沉入湖邊,路燈已經次第亮起來,時間卻彷彿在他們周圍暫停。
無邪依舊抱著她不語,低頭埋進她頸窩閉上眼深嗅,他好像也開始不由自主地貪戀她身上的這股味道,怎麼聞也聞不夠。
“吳邪。”
她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手指揪著他襯衫釦子,抱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
“你心跳好快,吵到我了。”
他手指插進她髮間撫摸,喉結滾動:
“……我怕看到你再哭。”
無邪莫名感到身上有股冰冷的視線停留,後背倏地繃緊,盛葳卻渾然不覺:
“那我不哭了,我現在有點餓。”
“我帶你回家。”他聽見自己說。
遠處遊船劃破水面,漣漪一圈圈盪開,就像某些正悄然偷窺的眼睛,眼裡是化不開的波瀾,安靜地注視著兩道身影走遠。
十幾步外的香樟樹後,張海客攥著拳頭,整齊的指甲深深掐進掌紋到出血。
疼痛能讓人保持清醒,卻不能抹去心頭的酸澀,更何況他們早已經對痛感免疫。
路燈光從枝葉縫隙漏下來,在他臉上割出斑駁不清的陰影,猶如鬼魅般。
他看見盛葳主動抱住無邪,看見他把她摟進懷裡,看見兩人相互依偎的模樣清晰到刺眼,心好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捏到成渣。
“張海客。”
張海洋突然出聲,聲音冷得沒有起伏。
“該走了。”
張海客站著沒動,他只是莫名有些發恨,看著無邪擁抱她,就像是在照鏡子,溫馨的畫面扎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心中想質問她,看到那張臉你第一個想到的到底是誰!依賴的又到底是誰!
哪怕她表現出那麼一點點害怕,他都看得出,她一定是想到自己了,他都高興。
可她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