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視覺的直觀感受讓她心中迷茫和不安陡增,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緊接著又被一旁的人攥住手腕,動作迅速又不失細心。
車門開啟的瞬間,微風裹著潮溼的鹹腥味撲面而來,女孩劉海下的光潔額頭露出,藏在衣領裡的頭髮成為吹綻開的蒲花。
張海客撐開黑傘,傘面微微傾斜,將斜飛的細雨盡數擋在右側,
盛葳無法注意到他左手始終虛懸在她腰後三寸,像道無形的屏障,她心中只覺得很不可思議,怎麼感覺自己像一個罪犯?
“為什麼要蒙著我眼睛?”她問。
“看到點什麼不乾淨的怕你再吐了,乖一點。”
旁邊張海客解釋道,她沒再說話了。
電梯在高層停下時,她從始至終都被蒙著眼,心中又默數著心跳開始計算時間。
張海客始終站在她左前方半步,張海樓也不知何時跟在了身後,從她的右後方伸手逗了逗她腦後垂下的領帶。
但那個名叫張海洋的她剛剛沒注意。
兩個高大的影子完全籠罩住女孩的輪廓,牽著她又走了一段路。
她下意識地默數自己行走的步數,正常情況下,她一步的長度通常在六十五厘米左右,按著行走方向,腦中構建出一張地圖。
別墅雕花鐵門開啟時驚起一群白鴿。露出盤山道盡頭那棟哥特式別墅,青灰色石牆上爬滿常春藤,頂樓尖頂窗戶像野獸睜開的眼。
領帶漫著龍涎香從鼻樑滑落到鎖骨上,她閉眼適應了會光才睜開,看見張海客正攥著鑰匙在開鎖。
鑰匙足足換了五道,依稀聽見某處傳出齒輪咬合的怪異聲響,接著面前特殊材質的門開啟。
“微微,從今天起,你屬於這裡。”
他說這話時沒有看女孩,目光掃過門前地毯旁邊的鞋櫃,取出一雙備好的防滑女式拖鞋。
她呼吸微滯,這拖鞋和在老宅的家中她常穿的那雙,無論是樣式還是尺碼都完全重合,心中不知道是驚訝還是驚恐來的多。
玄關處水晶吊燈灑下蜜色的光,卻照不暖腳下的大理石,空氣裡有陳舊書卷混合泥土的古怪味道,但他們身上卻噴了香水。
“別怕,都是家裡人。”
盛葳站在玄關處,腳步卻不肯再往前,她的視線落在客廳中央大理石的茶几上,看見那底層鬱積著灰燼的透明菸灰缸被隨意撂在一旁,攥著行李箱拉桿的手指發白。
她總不能因為自己的毛病去要求所有人,算了,反正她也沒準備待多久……
“張海樓,管好你的南洋菸。”
張海客不動聲色擋在她身後,指間有節奏地叩在門把手上的某處暗紋,看向才剛在皮質沙發上翹著腿坐下的金絲眼鏡男人。
“急乜嘢?”斯文敗類的男人擺擺手。
腳步聲從旋轉樓梯上方傳來,帶著某種詭異的韻律,最後一級臺階上出現的是雙皮靴。
白襯衫男人先張海樓一步將菸灰缸端遠,並拍肩暗示他記得收斂,然後自然地走上前,清冷的聲線在她面前響起:
“你好,張海俠。”
年輕英俊帶著不經意貼心舉動的青年向女孩示意做出友好的姿勢,但那雙細膩的眼卻在全神貫注地觀察著。
綠色的眼睛很特別,加上有些異於亞洲人的骨相,都在告訴他,她的身世的神秘。
烏木檀香,舒適溫柔乾淨的輕木質調,聞起來像是溫暖的老房子,有助於靜心和安神。
除此之外,她的身上還藏著一絲奇怪的,被樓仔稱之為死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