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是真想和你大爺離婚,我都活到這把歲數了,有些事我也看開了。
我大女兒一直沒要孩子,她是怕她們兩口子都是殘疾,生了孩子照顧不好。
我也想好了,和你大爺離婚以後,我就去我大女兒那裡,幫她忙活忙活家務,等她們有了孩子我再幫她帶帶孩子。
如果二閨女往後需要我幫忙給她帶孩子,我也給她帶。
你剛才的話,算是說到大娘心坎裡去了,在大娘的心中對我那兩個閨女永遠是有虧欠的,既然虧欠,我就得去儘量償還,人活著就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閨女啊,你說大娘說的是這個理不?”
我握住孔大娘粗糙的手,她掌心的老繭硌得我生疼,卻比任何言語都更真切地訴說著她這半生的辛勞。
“大娘,我明白你心裡的苦,你在我這住上幾天也好,只有你自己真正冷靜下來才能想通你今後的路到底該怎麼走。”
“唉,閆閆啊,大娘都不知道該怎麼感激你才好了,大娘這下又要給你添麻煩了。”
“您說的哪裡話,我知道您留在我這,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我如今有傷在身,你想照顧我。要說感謝,我應該感謝您才對。”
孔大娘眼眶一紅,伸手想摸我的臉,又怕手上的老繭颳著我,懸在半空的手微微發顫。
“傻丫頭……我那兩個閨女如果也能像你這樣善解人意該有多好。”
她轉身從牆角摸出個藍布包袱,抖開時露出團灰撲撲的棉花。
“我昨兒夜裡拆了件舊棉襖,想著給你絮個護膝,你這腳踝上的傷還沒好,這天又一天比一天冷了,大娘就想著給你做對護腿,讓你腳踝上的傷能快一點好。”
我喉頭一緊,看著孔大娘指尖翻出的棉花裡還沾著零星線頭,那上面還留著被針腳反覆扎過的痕跡。
她佝僂著背,又從包袱底層摸出幾片曬乾的艾草葉。
“把這碾碎摻在棉花裡,驅寒效果好。我年輕時摔斷過腿,就是用這法子養過來的......”
“大娘,謝謝你……”
……
就這樣,孔大娘便在我出租的小院留了下來,接下來的幾日,我依舊每日清晨天還不亮就被黃天佑拽去山頂採氣,只是不同的是,因為我腳傷沒好的原因,黃天佑便不再讓我繞著山跑了。
但每天上山、下山這條路還是得要我親自完成的。
也是因為我腳傷沒好,走路有些費勁的原因,為了能在天亮之前登上山頂,我得比平時起的更早了。
起初那幾天我左腳根本不敢觸碰地面,上山下山都要拄著木棍單腳蹦著完成,那體力消耗的,不比我繞著後山跑十圈消耗的少多少。
孔大娘一開始並不知道我最近練功需要辟穀,每次我拖著傷腳、渾身是汗地從山上回來,總能看見熱乎的飯菜已經擺在桌上。
她守在炕邊,眼神裡滿是心疼:"閆閆,再怎麼著也得吃點東西啊,你看你都瘦成啥樣了。"
見我只是搖頭,她急得直搓手,甚至以為我是為了愛美才節食,變著法子勸我多少吃兩口。 我只好耐心解釋:"大娘,這辟穀是修煉裡的講究,不是不吃飯,是透過特殊的呼吸和吐納來滋養身體,反而對身體有好處。"
她半信半疑地盯著我,直到親眼看見我精神抖擻地完成每日修煉,才慢慢放下心來。
但每次我下山,她還是會溫上一碗紅糖水,笑著說:"不吃飯,喝這個總可以吧?就當是大娘的一點心意。"
“好……”
我端起那碗紅糖水,輕輕抿了一口,甜絲絲的暖意順著喉嚨滑下,驅散了身上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