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時,我到了師父家,難得的是今天大師兄也在。
師父問我這大晚上的跑回來,是不是有啥事。見我連書包都沒拿,他又問我是不是又沒去上學。
我看了大師兄一眼後,便把鬼叔去世的訊息告訴了師父。
那會大師兄正在給師父倒著茶水,聽我這麼一說,他的手明顯頓了一下,師父的臉色也突然變得難看了幾分。
能看得出,師父其實心裡還是挺在乎他這個老哥兒們的,只是如今事情鬧成了這樣,也並非他所願。
過了好一會,他才緩緩開口說道。
“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規律,他這一輩子也著實辛苦,年紀輕輕就死了老婆,一個人把兒女拉扯成人。雖然他一見女人就挪不動步,但這麼多年,他也沒成個家,也是著實不容易啊!”
轉回頭師父又看向大師兄,問了他一句:“卓兒啊,你說這人活一輩子到底有啥用?你鬼叔年齡和我相仿,我看要不了多久我也該走了!”
大師兄眉毛擰成了麻花:“師父,你怎麼能這麼說,鬼叔他是有舊疾纏身,你這身體可是健康得很啊!”
我也跟著說:“就是,師父,你最近怎麼總是提死啊死的,你這麼說多不吉利,再說,你是修行人,修行人怎麼能和凡夫相比呢!”
師父一擺手:“唉,說到底,你鬼叔還是心眼小,看不清大局,我只不過和他鬥了兩句嘴,他怎麼就走了呢?他這麼一走,弄得我心裡怪空落落的,以後再也沒人和我鬥嘴啦!”
“師父,那天鬼叔確實生氣了這並不假,但是人能活多大年齡,豈是你一句兩句鬥氣的話就能把人氣死的,你要真那麼神,那趕明兒十殿閻王都下崗算了,不如你去當閻王好啦。”
“唉,休得胡說,小心造口業!”
我趕緊捂住嘴,又連說了幾聲:“呸呸呸,我這是信口胡說,閻王爺不會介意的。”
師父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哼,你這一天天口無遮攔的,早晚得吃虧。”
我撓著腦袋笑了笑:“是是是,師父教訓得是,下次我一定注意。不過師父,您即便不愛聽,我還是想說,您就那麼確定他們家一定是邪教成員?就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師父抬眼看了大師兄一眼,尋思了一下,搖搖頭。
“我能確定的是,他們林家肯定是林傲邪的後人,可至於是不是邪教中的一員,這點我並不確定,如果真能確定的話,我早就親手滅了他們了,哪能留他們到今天。”
我一攤手:“這不就得了嗎!既然如此,您幹嘛之前非要和他們那樣,這多傷人心啊!鬼叔不生氣都怪了。”
師父冷笑了一聲,轉而問我:“瑤啊,那為師問你,你踏道也這麼多年了,大大小小的出馬弟子也接觸了不少。為師問你,你可見過一個出馬堂口不寫堂單,只掛一幅山水畫的?”
我認真回想了一下,你還別說,我還真沒遇見過。於是我老實地搖搖頭,並回了句:“還真沒有。”
“不過師父,他們家為啥不寫堂單啊?”
大師兄見我這麼問,也十分好奇地看向師父,顯然他也是想知道答案的。
師父摸了摸下巴,冷笑了兩聲:“哼,還能是因為什麼,不寫堂單就說明他家那些碑王、清風不想報名唄,因為啥不想報名,還不是怕人知道他們和林傲邪有瓜葛。”
我和大師兄相視一下,點了點頭,趁機我又問大師兄:“大師兄,以你對林雪姐這麼多年的瞭解,除了這堂單之外,你還有沒有遇到過其他比較可疑的事。”
大師兄卻說:“他們家都是鬼仙,光這一點就已經十分可疑了。”
“鬼堂口,又不光林雪姐他們一家,這有什麼好可疑的?”
大師兄解釋道:“一般的鬼堂口,其實也就是自家的祖輩,一般是不對外招兵買馬的。怕的就是竄堂子,都爭搶悲王教主的位置。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不想當將軍計程車兵不是好士兵,其實這句話運用在仙家身上也是適用的。
沒有仙家不覬覦教主職位的,但一般的出馬堂口,無論是哪家仙,都有輩分壓制的。
就比如劉姥姥家的黃堂兵馬,黃天霸那是黃天佑的長輩,有血緣關係的。
黃天佑就算能耐再大,總不能在自己爺爺爸爸手裡奪權吧,弒父奪權這種戲碼真要發生在他們仙家身上,那是要天雷廢道,永不超生的。”
“原來是這樣啊!”我不禁有些感慨。
大師兄緩了口氣繼續說道:“所謂人有人法,陰有陰律,天有天規。無論在哪一道,都有相對應的律法規矩,只有這樣,才能確保陰陽平衡,六道安定。”
“可林雪的堂口,卻不只有他們家祖輩坐堂,旗下仙家真可謂從古至今,五湖四海,哪兒的鬼都有。且大多數都是橫死的,怨氣極大。要知道這種鬼魂是最不好管控的,把他們湊在一起那不等著天天炸堂子,不得天天有人想著躥堂子爭教主之位啊?可他們家十幾年來一直無事,你說,這說明什麼?”
“大師兄,你之前不是說過,這是因為他們家悲王教主厲害,所以才沒人敢鬧事嗎?”
大師兄點點頭:“確實如此。
但瑤啊,一個鬼仙悲王教主,要強大到什麼地步,才能鎮得住這些冤魂呢?你想過沒有?”
“你也去地府多次了,也親眼見過那些冤魂,即便是地府的陰差律法都未必能震懾得住全部冤魂,你仔細想想他們家難道就真不可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