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澤進病房的時候,白援朝正坐在客廳的沙發裡,悠閒地看著報紙。見我們進門後,他拄著身邊的柺杖站了起來迎接我們。
“呦……小瑤瑤,你今天怎麼沒去上學,有空來看我啊?”
我把禮品趕忙放在客廳的茶几上,隨後一把扶住他笑道:“我今天和學校請了假,特地和白澤來看看您。白總,你這身體現在還好嗎?”
白援朝拍拍我的手背,故作嗔怪地壓低聲音:“唉,別再叫我白總了,我現在已經不管公司的事了,叫我白叔豈不更親切?莫非你心裡還在記恨我,不願叫我一聲叔?”
我連忙搖頭:“哪能啊,白叔……”
白援朝聽我這麼叫他,笑得一臉慈愛:“呵呵呵……好好好!瑤啊,你能來看我,我真是高興啊,這一晃你都成大姑娘了,我們都好長時間沒見面了。你姥姥姥爺都還好嗎?”
我點頭:“嗯……他們都很好,白叔你快坐,別總站著。”
“唉……好好好,你也坐,你也坐。哎呀這姑娘就是好,貼心!要是璐璐還活著該有多好啊……嗨~”
他說著說著,眼神便暗淡了下去,扭過頭,嘆了口氣。
白澤見他這樣,忍不住說了他兩句:“老白頭,你是怪你兒子不貼心了,是不是我這兩天沒來看你,你不高興了啊。”
“怎麼會呢,我知道你忙著公司的事情,顧不上我。兒子,爸沒用,給你留下這麼大的一個爛攤子,你不會怪爸爸吧?”
白澤笑著坐到他身邊,連忙安慰道:“怎麼會呢。爸,公司的事情您就別操心了。我答應你,我是不會讓公司出事的,你要相信我。”
“我信,我信!兒子,辛苦了啊!”
“老白頭,你要是再和我這麼客氣,我可要生氣了啊!”
白援朝見白澤板著臉,著急解釋道:“我……我……”可他越是著急,嘴卻越是跟不上趟,掛不上檔,費了好半天才說出來後面的話。
“我不是和你客氣……我,我是心疼你……”
許是見自己說了好幾遍,才把想說的話說出來,覺得自己身體不中用,有些傷感。
也可能,他心裡清楚卓遠面臨著怎樣的考驗,白澤現在要承擔多少重擔,太過心疼白澤,總之,他說著說著就哭了,還是躲在自己兒子的懷裡哭的……
我腦海裡一下響起我拜師宴當天,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那時候是多麼意氣風發啊,個子又高,身體又壯,梳了個大背頭,頗有周潤髮的氣派。他一出場,便能震懾全場。
但如今,他頭髮被剃成了寸頭,花白的發茬裸露在外,整個人都瘦了不少,站起身來也是佝僂著背,哪裡還有當年的影子……
看他這樣,我和白澤都忍不住鼻子一陣發酸。
白澤嘆了口氣,拍了拍他後背,柔聲說道:“好了,你怎麼好端端的還哭了,瑤瑤還在這呢,你不怕她笑話你?”
白援朝沒抬頭,伸出手擺了擺:“我……我不怕,瑤瑤她是個善良的好姑娘,她只會心疼我,不會笑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