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運殿內,死一般的寂靜。蘇文宇那句“拖出去!燒了!燒得乾乾淨淨!”的冰冷命令,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宣判,狠狠地敲擊在每一個人的心上。幾個內侍和侍衛聞言,臉上都露出了恐懼之色,卻又不敢違抗這位新皇的旨意,只能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朝著蘇傾離那具“冰冷”的“屍體”走去。
“不——!!”
一聲淒厲至極、肝腸寸斷的哭喊,猛地撕裂了殿內的死寂!
只見一直癱軟在地的秦芷,此刻如同瘋了一般,猛地從地上爬起來,不顧一切地撲到蘇傾離的“屍體”旁,緊緊地抱住她,放聲痛哭起來,聲音嘶啞,淚如雨下!
“表姐!表姐你醒醒啊!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你不能死!你不能就這麼死了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那份真摯的悲痛和絕望,足以讓任何鐵石心腸的人為之動容。就連那些準備上前拖走“屍體”的內侍和侍衛,也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魏忠賢眉頭緊鎖,剛想上前呵斥,卻被蘇文宇一個眼神制止了。
蘇文宇看著眼前這個哭得幾乎要昏厥過去的江南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光芒。是憐憫?是愧疚?還是……一絲被那份真情所觸動的、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動搖?
他想起,當年那個溫柔美麗的秦婉君,也曾用這樣一雙含著淚光的、清澈的眼眸看著他,將那枚鳳鳥玉佩交到他手中,叮囑他……好好活著。
那是他漫長而黑暗的童年記憶中,為數不多的一抹亮色。
而如今,她的女兒因為這枚玉佩,而……香消玉殞?
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和……一絲極其細微的、連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悔意,在他心底悄然升起。但他很快便將這點不合時宜的情緒強行壓了下去。
他是皇帝!是即將君臨天下的真龍天子!絕不能有任何的婦人之仁!
“秦二小姐,”蘇文宇的聲音恢復了慣有的冰冷和威嚴,“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蘇醫官她……觸碰了不該觸碰的東西,落得如此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不!不是的!”秦芷猛地抬起頭,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蘇文宇,聲音因為極致的悲憤而微微顫抖,“我表姐她……她只是想為我姑母查明真相!她只是想……想弄清楚當年的一切!她有什麼錯!那玉佩……那玉佩明明是陛下您親手交給她的!若非如此,她又豈會……”
她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多了,連忙捂住了嘴,眼中充滿了恐懼和……一絲豁出去的決絕!
蘇文宇的眼神微微一眯,閃過一絲寒光。這個秦芷……倒有幾分膽色。
“放肆!”魏忠賢立刻尖聲呵斥道,“秦芷!你竟敢在陛下面前胡言亂語!以下犯上!來人!將她……”
“住口!”蘇文宇卻忽然開口,制止了魏忠賢。他看著秦芷,臉上露出一絲“寬宏大量”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卻不達眼底,“秦二小姐也是悲傷過度,口不擇言。朕……不與你計較。”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緬懷和“仁慈”:“說起來婉君姨母當年對朕,也算有撫育之恩。若非她當年暗中照拂,朕恐怕也活不到今日。”
他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彷彿真的是在感念秦婉君的“恩情”。
秦芷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強烈的厭惡和鄙夷,但她知道,此刻不是逞強的時候。她強壓下心中的憤怒,順著蘇文宇的話,帶著哭腔懇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