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偏院的靈堂之內,燭火跳躍,將那塊刻著“先母秦氏婉君之蓮位”的靈牌映照得明明滅滅,平添了幾分詭異與蕭索。蘇文宇離去時那冰冷的眼神,如同毒蛇的信子,依舊在蘇傾離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表姐,這蘇文宇……簡直是喪心病狂!”秦芷俏臉含霜,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蘇傾離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手中那枚雕刻著展翅鳳鳥的玉佩之上。玉佩溫潤冰涼,那鳳鳥眼部鑲嵌的紅寶石,在燭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彷彿正無聲地訴說著二十年前的血雨腥風和母親臨終前那份深沉的囑託與不甘。
“鳳棲花……”她低聲喃喃,指尖輕輕摩挲著玉佩背面那個幾乎難以察辨的“婉”字,“母親留下的線索,必然與解開‘七絕散’之謎息息相關。蘇文宇將玉佩還給我,看似大度,實則是想利用我來解開他自己也無法破解的秘密。他篤定我不會甘心,一定會想盡辦法。”
“可是,表姐,”秦芷眼中充滿了憂慮,“他只給了我們三日期限!這短短三日,我們如何能解開玉佩的秘密?更何況,就算解開了,知道了‘鳳棲花’是什麼,我們又如何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拿到那樣東西,甚至……全身而退?”
蘇傾離的眼神如同古井般深沉,她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清冷而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絕:“被動等待,只會任人宰割。蘇文宇既然已經露出了他的獠牙,就不會給我們留下任何僥倖存的機會。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置之死地而後生。”
“主動出擊?”秦芷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明瞭,“表姐你的意思是……”
“沒錯。”蘇傾離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在搖曳的燭光下顯得有幾分妖異,“蘇文宇不是想看我研究這玉佩嗎?不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他想要的秘密嗎?那我就……‘如他所願’!”
她頓了頓,清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常人難以理解的瘋狂與算計:“我要讓他親眼看到,我因為執意破解玉佩的秘密,而……‘意外身亡’!”
“什麼?表姐!”秦芷失聲驚呼,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假死脫身?這……這太冒險了!蘇文宇心機深沉,生性多疑,他豈會輕易相信?一旦被他識破,後果不堪設想!”
蘇傾離輕輕拍了拍秦芷的手,示意她冷靜下來,聲音卻異常沉穩:“我知道風險極大。但這也是目前唯一能讓我們擺脫蘇文宇控制,並爭取到足夠時間去尋找‘鳳棲花’和聯絡王爺的辦法。”
她走到窗邊,望著窗外那濃得化不開的夜色,以及遠處宮牆投下的沉沉暗影,繼續道:“蘇文宇對這枚玉佩的執念,遠超我們的想象。他必然認為其中隱藏著驚天的秘密,甚至可能與他所謂的‘先帝遺孤’身份。如果我因為強行破解玉佩的秘密,而觸動了玉佩中某種‘毒’,導致‘意外身亡’……這種說法,反而最能讓他信服,也最能打消他的疑慮。”
秦芷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努力消化著蘇傾離這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計劃。玉佩反噬……這聽起來確實比尋常的“暴病而亡”更具說服力,也更能解釋蘇傾離這個“醫毒雙絕”之人為何會突然“死去”。
“可是……如何才能讓他相信?”秦芷依舊有些不確定。
“這就需要……演一場逼真的戲了。”蘇傾離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從明日起,我會表現得更加沉迷於研究這枚玉佩,甚至……有些走火入魔的跡象。我會‘不小心’讓那些監視我們的眼線看到,我因為破解玉佩而心力交瘁,身體每況愈下。到了第三日,便是‘玉碎人亡’之時。”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決絕:“我會用我特製的‘龜息丹’,製造出假死的跡象。脈搏、呼吸都會暫時停止,體溫也會迅速下降,與真正的死人無異。而你代表秦家,蘇文宇暫時不敢動你……”
蘇傾離的目光轉向秦芷,眼神中充滿了信任和託付:“表妹,到那時,就需要你……配合我演好這最後一齣戲。你要表現得悲痛欲絕,要讓蘇文宇相信,我是真的因為玉佩反噬而亡。然後,以‘為我收斂屍骨,送回江南安葬’為由,想辦法……將我的‘屍體’運出皇宮。”
“運出皇宮之後呢?”秦芷急切地追問道。
“之後,便需要風影的配合了。”蘇傾離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我會想辦法,提前將計劃和訊號傳遞給他。他會在宮外接應,安排好金蟬脫殼的一切。而你,則需要在我‘還魂’之後,立刻為我準備好解藥和調理的湯藥。‘龜息丹’雖然能瞞天過海,但對身體的損傷也極大,若不及時救治,假死也會變成真死。”
秦芷聽得心驚肉跳,每一個環節都充滿了未知的兇險,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但看著蘇傾離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決心和對自己的全然信任,她也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好!表姐!”秦芷重重地點了點頭,那雙清澈的眼眸中,也燃起了與蘇傾離如出一轍的、破釜沉舟的火焰,“我一定配合你!我們姐妹同心,其利斷金!定能……騙過蘇文宇那個狼心狗肺的狗東西!”
蘇傾離欣慰地笑了笑,握緊了秦芷的手。有表妹的這份信任和支援,她也多了幾分成功的把握。
窗外,夜色依舊深沉。但靈堂之內,姐妹二人心中那份共同的決心,卻如同燎原的星火,在黑暗中……悄然燃燒起來。她們知道,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將是真正的九死一生。但為了母親的冤屈,為了秦家的未來,也為了……那份深藏心底的、對光明的渴望,她們……無所畏懼!
蘇傾離的目光,再次落向了桌案上那枚靜靜躺著的鳳鳥玉佩。
母親……您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女兒……此計成功!
玉佩在燭光下,彷彿也閃爍了一下……回應著她的祈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