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日,蘇傾離便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為蕭煜調理身體之上。
她先是仔細地為他診了脈。蕭煜的脈象雖然因為情緒激動而略有波動,但比起之前已然平穩了許多。只是,那潛藏在血脈深處的“寒髓蝕心散”的陰寒毒氣,以及“七絕散”的殘餘,依舊如同兩座巨大的冰山,壓制著他體內陽氣的生髮。
蘇傾離知道,要徹底清除這兩種奇毒,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循序漸進,更需要一些極其特殊的藥材和……機緣。
但眼下,她能做的,便是儘可能地穩固他的元氣,調和他的氣血,讓他能以一個相對較好的狀態,去面對風影他們帶回來的、可能更加嚴峻的局勢。
她為蕭煜施了一套固本培元、溫陽益氣的針法。這一次,她不僅僅是單純地刺激穴位,更是嘗試著將那絲日益精純的“氣感”,與針刺的手法巧妙地結合起來。
她發現,當她將“氣感”緩緩渡入金針,再透過金針刺入蕭煜的穴位時,似乎能更清晰地感知到他體內經絡氣血的流淌方向和瘀滯之處,也能更精準地引導藥力直達病所。
而蕭煜,也能明顯地感覺到,蘇傾離這次施針,與之前有所不同。每一針落下,都彷彿有一股微弱卻異常溫暖舒適的“氣流”,順著經脈緩緩流淌,驅散著他體內那股深入骨髓的陰寒,讓他原本因為傷痛和毒性而沉重滯澀的身體,都感覺……輕快了不少。
他忍不住睜開眼睛,看向那個正凝神專注、額角滲著細密汗珠的女子。她的手指纖細靈巧,捻動金針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和美感。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充滿了醫者特有的悲憫和……一絲隱藏極深的、不容侵犯的堅韌。
不知為何,看著她此刻的模樣,蕭煜那顆因為仇恨和權謀而早已變得冰冷的心,竟然……再次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溫暖和悸動。
施針完畢,蘇傾離又親自去藥房,為蕭煜熬製了一碗用秦家珍藏的百年老山參、上等鹿茸、以及多種溫陽補氣的藥材精心調配的“回龍起鳳湯”(這是她根據蕭煜的體質和病情,臨時擬定的方子名)。
藥香濃郁,帶著一絲淡淡的甜腥。
蘇傾離親自將藥碗端到蕭煜面前,輕聲道:“王爺,請趁熱服用。此湯能大補元氣,溫通血脈,或能讓您今夜……精神好一些。”
蕭煜接過藥碗,看著碗中那深褐色的、散發著勃勃生機的湯藥,又看了看蘇傾離那雙因為關心而顯得更加明亮的眼睛,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
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仰起頭,將那碗凝聚了她心血的湯藥,一飲而盡。
溫熱的藥力順著喉嚨滑下,如同滾滾熱浪般在他四肢百骸擴散開來,驅散著體內的陰寒,補充著虧虛的元氣。他甚至感覺到,自己那顆因為舊疾和中毒而時常抽痛的心臟,也似乎……跳動得更有力了一些。
這個蘇傾離……當真是他的福星,也是……他的劫數嗎?
夜色漸深,秦府上下燈火通明,氣氛卻異常肅穆。所有的護衛都已集結完畢,嚴陣以待。
子時將至。蕭煜換上了一身便於行動的黑色勁裝,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異常銳利。蘇傾離和秦芷,玄一也陪伴在他身側。
一行人悄然出了秦府後門,在魯忠和秦家暗衛的護送下,朝著臨安城外一處約定的秘密地點,疾馳而去。
夜風寒冷,星光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