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離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日的黃昏。夕陽的餘暉透過雕花的窗欞,在房間內投下斑駁而溫暖的光影。空氣中依舊瀰漫著淡淡的龍涎香和藥草的清香,只是似乎還多了一絲絲……極其清淡的、只有她才能辨別出來的、屬於她自己調配的安神香的氣息?
她動了動痠軟無力的手指,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異常寬大而舒適的床上,身上蓋著柔軟的錦被。房間的陳設……赫然是蕭煜的寢臥!
她怎麼會……睡在這裡!
蘇傾離的腦海中閃過昨日暈倒前的模糊記憶——蕭煜焦急的面容,他溫暖而有力的懷抱,以及……他那句帶著命令和乞求的“本王不准你死”……
她的臉頰不由自主地微微發燙。
“表姐!你終於醒了!” 一個驚喜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秦芷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粥,快步走了進來,看到蘇傾離睜開了眼睛,臉上露出了由衷的喜悅和一絲促狹的笑意!
“表妹……”蘇傾離掙扎著想坐起來,聲音依舊有些沙啞,“我……我怎麼會在這裡?”
“還能是哪裡?”秦芷將藥粥放在床頭的小几上,扶著蘇傾離慢慢坐起身,在她身後墊了個柔軟的靠枕,然後壓低聲音,帶著一絲調侃的語氣說道,“自然是……王爺的金屋藏嬌之地啦!”
“胡說什麼!”蘇傾離嗔了她一眼,臉頰更紅了。
秦芷卻捂著嘴輕笑起來:“表姐,你可不知道,你昨天暈倒之後,王爺他……簡直是方寸大亂!不僅親自將你抱回他的房間,還……還守了你大半夜呢!連外祖父勸他去歇息都不肯,非要親眼看著你退了燒、氣息平穩了才罷休。”
“而且……”秦芷頓了頓,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意味深長,“王爺還發話了,說從今往後,你就是他……罩著的人!秦府上下,誰敢對你有半分不敬,就是跟他過不去!嘖嘖,那氣勢……可真是威風得很呢!”
蘇傾離聽著秦芷的描述,心中既是感動又是……說不清的慌亂。蕭煜……他真的……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蕭煜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放著一碗顏色清亮的湯藥和一碟精緻的蓮子糕。
他顯然也剛剛沐浴更衣過,換上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墨髮用玉簪簡單束起,少了幾分平日裡的威嚴和煞氣,多了幾分溫文爾雅的俊逸。只是眉宇間那份難以掩飾的疲憊,以及眼底那兩抹濃重的青影,顯示出他昨夜也並未真正休息好。
看到蘇傾離已經醒來,並且正與秦芷說笑,蕭煜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眼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醒了?”他走到床邊,將托盤放在小几上,聲音溫和,“感覺怎麼樣?可還有哪裡不適?”
“多謝王爺關心……臣女……好多了。”蘇傾離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顏和眼中那份毫不掩飾的關切,心中那份慌亂又加劇了幾分,連忙低下頭,避開了他過於灼熱的目光。
“這是秦老先生親自為你熬製的補氣安神的湯藥,還有你之前提過的蓮子糕,說是對你現在的身體有好處。”蕭煜將藥碗和糕點推到她面前,“快趁熱吃吧。”
他的語氣,自然得彷彿他們之間……本就該如此親近一般。
秦芷見狀,極有眼色地對兩人眨了眨眼睛,找了個藉口便退了出去,臨走前還不忘將房門輕輕帶上,留給兩人獨處的空間。
房間裡,一時間只剩下蘇傾離和蕭煜兩人,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蘇傾離端起藥碗,小口地喝著。藥汁溫熱甘醇,帶著淡淡的蓮子清香,熨帖著她空虛的腸胃,也……溫暖著她那顆因為連日奔波和驚心動魄而疲憊不堪的心。
蕭煜則靜靜地坐在一旁,目光柔和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王爺……”蘇傾離終於還是忍不住,抬起頭,看著他,聲音帶著一絲遲疑,“昨日……多謝您……”
“謝我什麼?”蕭煜挑了挑眉,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謝我將你抱回我的房間?還是……謝我沒讓你死?”
蕭煜眼神卻變得異常認真,“蘇傾離,本王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問,也有很多顧慮。但本王可以告訴你,昨日本王所做的……並非一時衝動。”
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蘇傾離放在被子上的手,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充滿了不容錯辨的堅定和一絲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