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土地廟內,篝火的餘燼散發著最後一絲暖意,卻難以驅散黎明前最深沉的寒冷。玄一在高燒與劇痛的折磨後,終於在蘇傾離神奇的草藥敷貼和內服湯劑(用秦芷採來的少量藥材配合蘇傾離隨身攜帶的藥粉緊急調配)的作用下,沉沉睡去,呼吸雖然依舊微弱,但至少平穩了許多。
蘇傾離守在玄一身邊,一夜未眠,時刻留意著他的情況,同時也在抓緊一切時間調息恢復。她知道,接下來的路程,只會更加艱難。
蕭煜則靠在殘破的牆壁上,雙目微閉,彷彿在養神,但蘇傾離能感覺到,他緊繃的神經從未放鬆,那雙深邃的眼眸之後,必然在高速運轉著逃脫的計策。
天色微亮,遠處隱隱傳來了幾聲雞鳴。
蕭煜忽然睜開了眼睛,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不能再等了,蘇文宇的人,很快就會搜到這裡。”
“王爺打算如何擺脫追兵?”蘇傾離問道,她實在想不出,在這種前有堵截後有追兵的情況下,他們如何能金蟬脫殼。
蕭煜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自信:“蘇文宇以為掌控了京城禁軍和部分南疆死士,便能高枕無憂,將我們一網打盡?他太小看本王在京城經營多年的底蘊了。”
他頓了頓,看向蘇傾離和秦芷:“還記得我們來時乘坐的那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嗎?”
蘇傾離和秦芷點了點頭,那輛馬車是他們從別院出來時乘坐的,後來因為宮變倉促,早已不知所蹤。
“那輛馬車,並非普通的馬車。”蕭煜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它的底部,另有乾坤。”
原來,蕭煜早年為了以防不測,特意命人打造了幾輛特殊的“逃生馬車”。這些馬車外表與普通馬車無異,但車廂底部卻設有一個極其隱蔽的夾層,足以容納三到四人平躺其中。夾層的入口更是巧妙地偽裝成車廂底板的一部分,非熟悉之人根本無法察覺。
“昨夜我們逃出皇宮之前,本王已透過密令,通知了城中最後一個忠心的暗樁,讓他務必找到機會,將那輛馬車……‘遺棄’在我們逃亡路線的某個必經之地。”蕭煜緩緩說道,“蘇文宇的人搜查之時,只會發現一輛空馬車,最多以為我們已經換乘其他工具逃離,卻絕不會想到……我們其實就藏身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金蟬脫殼!瞞天過海!
蘇傾離和秦芷聽完,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好一個精妙的計策!這位肅王殿下,果然是心思縝密,早有準備!
“那我們現在……”
“立刻出發!”蕭煜當機立斷,“按照暗樁留下的標記,找到那輛馬車!時間不多了!”
三人不敢再耽擱,將依舊昏睡的玄一小心翼翼地揹負起來(由蕭煜強撐著負責主要負重,蘇傾離和秦芷從旁協助),趁著晨曦微露、大多數人尚未起身的時機,悄然離開了破敗的土地廟,朝著蕭煜所說的方向潛行而去。
一路上,他們避開了所有可能遇到行人的官道,專挑偏僻的田埂小徑。蕭煜對京郊的地形似乎瞭如指掌,總能準確地找到最隱蔽的路徑。
果然,在穿過一片茂密的蘆葦蕩後,一條廢棄的舊驛道旁,一輛看起來略顯破舊的青布馬車,正孤零零地停在那裡,車輪上還沾著新鮮的泥土,彷彿只是某個粗心的車伕暫時遺棄在此。
“就是它了!”蕭煜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三人立刻上前,蕭煜熟練地在車廂底部的某個不起眼的角落摸索了幾下,只聽“咔噠”一聲輕響,一塊底板竟然無聲地向上翻起,露出了一個狹窄的、僅容一人鑽入的扁平空間!
“快!進去!”蕭煜催促道。
蘇傾離和秦芷先將昏睡的玄一小心地移入夾層,然後自己也鑽了進去。空間確實狹小,四人幾乎是緊緊地貼在一起,勉強能躺下。蕭煜最後進入,將入口的底板重新合上。
瞬間,光明消失,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和壓抑。空氣也變得有些稀薄,只能依靠夾層中幾個極其隱蔽的通氣孔,勉強維持呼吸。
“接下來,我們只需……耐心等待。”蕭煜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沉穩。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隱隱傳來了人馬嘈雜的聲音!是追兵!
蘇傾離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清晰地聽到馬蹄聲、士兵的呼喝聲、甚至兵器碰撞的聲音,就從他們頭頂上方不遠處經過!
“仔細搜!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一個粗暴的嗓音命令道。
“這裡有一輛空馬車!”另一個聲音響起。
“檢查過了嗎?裡面有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