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內殿,死一般的寂靜。只有蘇傾離指尖那枚沾染了紫黑色粉末的銀針,在燭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無聲地訴說著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
金絲雀的糞便中,竟然真的藏著“七絕散”的引子!皇后……竟然是在自己最喜愛的寵物陪伴下,日復一日地被慢性投毒!這個發現,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秦芷的臉色早已煞白,她看著那撮變色的粉末,又看了看鳳榻上那具冰冷的遺體,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這深宮之中,究竟還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罪惡與齷齪?
而蘇傾離,在最初的震驚之後,眼神卻變得更加冰冷和銳利。她知道,找到引子只是第一步,要徹底揭開真相,還需要更直接、更有力的證據!
她的目光,緩緩落回到那具早已冰冷的鳳體之上,尤其是……那支依舊斜插在皇后咽喉處的、奪去她性命的金簪。
“勞煩各位大人,”蘇傾離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冷靜,“臣女需要……仔細查驗皇后娘娘遺體上的這支金簪,以及……其體內的毒素情況。”
此言一出,殿內眾人又是一陣騷動。查驗金簪尚可理解,但……查驗遺體內部?這……這在注重禮教綱常的古代,尤其是對身份尊貴的皇后遺體,幾乎是……大不敬之舉!
“蘇醫官!”劉院使第一個站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猶豫和不安(他現在對蘇傾離的手段已經有些畏懼,但又不得不維護太醫院的“規矩”),“皇后娘娘鳳體尊貴,豈能……豈能隨意褻瀆?這……這於理不合啊!”
“於理不合?”蘇傾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劉院使是覺得,查明皇后娘娘真正的死因,揪出殺害國母的真兇,讓娘娘沉冤得雪,也是‘於理不合’嗎?”
“這……”劉院使頓時語塞。
“陛下有旨,命臣女全力查驗,協助三司,務必查明真相!”蘇傾離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若因循守舊,顧忌繁文縟節,而放過真正的兇手,那才是對皇后娘娘、對陛下、對整個大夏最大的不敬!這個責任,劉院使……你擔待得起嗎?!”
劉院使被她一番話說得面紅耳赤,冷汗直流,再也不敢多言。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對視一眼,也知道蘇傾離所言在理。皇后暴斃,疑點重重,若不能查個水落石出,他們三司也難辭其咎!
“一切……但憑蘇醫官施為。”大理寺卿最終開口道,算是默許了。
得到許可,蘇傾離不再猶豫。她深吸一口氣,走到鳳榻前,目光再次落在那支致命的金簪上。
這支金簪造型華美,簪頭鑲嵌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周圍還點綴著細小的珍珠和金絲纏繞的鳳羽圖案,顯然是皇后生前極愛之物。但此刻,它卻成為了奪去主人性命的兇器。
蘇傾離伸出手,極其小心地、用兩根手指輕輕捏住了金簪的尾端,試圖將其……緩緩拔出。
然而,金簪刺入極深,幾乎完全沒入了咽喉,而且似乎……與骨骼或軟骨發生了某種卡頓,拔出的過程並不順利。
蘇傾離的眉頭微微蹙起。她能感覺到,這金簪刺入的角度和力度都極其精準而狠辣,絕非尋常女子慌亂之下所能做到!更像是……出自一個經驗豐富的殺手,或者……對人體要害瞭如指掌的人!
她集中精神,將那絲“氣感”凝聚於指尖,感受著金簪在體內的位置和阻力,然後……猛地調整角度,用一股巧勁,將那支沾染了暗黑色血跡的金簪,完整地拔了出來!
隨著金簪的離體,一股更加濃郁的血腥味和之前那股若有若無的甜香氣味(無影香的殘留),再次瀰漫開來。
蘇傾離沒有立刻去查驗金簪上的毒素,而是將其放在一個乾淨的白瓷盤中。她的目光,落在了金簪尾部,那個鑲嵌著紅寶石的簪頭之上。
在簪頭與簪身連線處,一個極其極其細微的、幾乎與金簪本身紋路融為一體的……小小的凹槽,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個凹槽非常隱蔽,若非仔細觀察,根本難以發現!而且,凹槽的邊緣,似乎……還殘留著一點點……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蠟質殘留物?!
蠟質殘留物?!
蘇傾離的心臟猛地一跳!她想起了陸掌櫃交給她的那個……藏有慢性精神毒素的蠟丸!
難道……這金簪的簪頭,竟然是中空的?!裡面……曾經藏著什麼東西?!比如……毒藥?!
這個發現,讓蘇傾離瞬間聯想到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可能性!
如果金簪是中空的,並且曾經藏有毒藥,那麼……皇后會不會是……在某種情況下,自己不小心……或者被人誘導……觸發了簪頭內的機關,導致毒藥洩露,從而……
她不敢再想下去!這個猜測太過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