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離深知,丟擲“七絕散”的診斷,無異於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顆炸雷,其後果難以預料。她必須選擇一個最恰當的時機,和最合適的方式。
這個機會,並沒有讓她等太久。
幾日後,皇帝的病情出現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反覆。並非毒性發作,而是因為他急於處理政務,加上憂思過甚,導致心力消耗過大,再次出現了胸悶氣短、頭暈乏力的症狀。
雖然不算危急,但也足以讓整個養心殿再次緊張起來。
蘇傾離照例上前為皇帝診脈施針。這一次,她故意診脈的時間格外長,眉頭也緊緊蹙起,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驚疑不定。
她的異常反應,立刻引起了旁邊侍奉的皇后和一直密切關注著皇帝病情的蕭煜的注意。
“蘇醫官,可是……陛下龍體又有反覆?” 皇后擔憂地問道。
蘇傾離收回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許久,才緩緩起身,對著皇后和蕭煜(皇帝此刻精神不濟,並未留意她的表情)行了一禮,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和沉重:“皇后娘娘,肅王殿下……臣女……臣女在陛下的脈象中,發現了一些……極其詭異之處。”
“哦?有何詭異?” 蕭煜立刻追問,眼神銳利。
蘇傾離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巨大的決心,才艱難地開口道:“陛下脈象細微欲絕之中,始終潛藏著一股……極其隱晦的沉澀黏滯之氣。此氣非寒非熱,非虛非實,倒像是……某種外來的毒邪,常年累月,潛伏於經脈臟腑之中,不斷侵蝕著陛下的生機和元氣!”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驚懼:“而且……這種脈象,臣女曾在一本極其古老的西域毒經殘卷上見過類似的記載……書中稱其為……‘七絕斷脈’之象!乃是……乃是中了一種名為‘七絕散’的……天下奇毒!”
“七絕散”三個字一出,如同平地驚雷!
皇后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雖然身處後宮,但也隱約聽聞過這種傳說中毒藥的名頭!據說此毒無色無味,殺人於無形,乃是前朝宮廷秘傳的禁藥!陛下……陛下怎麼會中這種毒?!
蕭煜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縮!雖然他心中早有猜測,但當“七絕散”三個字真切地從蘇傾離口中說出時,那份衝擊力依舊讓他心神劇震!他死死地盯著蘇傾離,似乎想從她眼中看出這番話的真偽和……目的。
“蘇……蘇醫官!” 皇后的聲音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你……你此言當真?!陛下……陛下真的……”
“臣女不敢妄言!” 蘇傾離立刻跪下,語氣卻異常堅定,“此脈象極其特殊罕見,臣女也是在反覆確認之後,才敢斗膽稟報!‘七絕散’之毒,陰狠詭秘,潛伏期極長,中毒初期症狀與尋常虛弱勞損之症極難分辨!這或許……也是太醫院之前未能察覺的原因!”
她這番話,既點明瞭毒藥的特性,又巧妙地為太醫院之前的“誤診”找了個臺階下,避免立刻將他們逼到絕境。
“七絕散……七絕散……” 皇后喃喃自語,臉色變幻不定,眼神中充滿了驚恐、憤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
蕭煜則很快冷靜了下來。他扶起蘇傾離,沉聲問道:“蘇離,你既能診斷出此毒,可……有解救之法?” 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蘇傾離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凝重而無奈的神色:“回王爺,‘七絕散’乃是失傳奇毒,毒性早已深入骨髓,浸入五臟六腑。據古籍記載……此毒……無解。”
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