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長樂宮內殿,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蘇傾離身上,充滿了好奇、期待、懷疑,甚至還有……恐懼(來自太醫院的幾位)。
在沒有現代儀器的古代,確認早期懷孕本就是一件極憑經驗的事情。脈象的“滑”是重要指徵,但並非絕對,有時痰溼內盛或氣血充盈也可能出現類似脈象。太醫院之前正是因為慧貴人體質複雜,脈象兼夾,才忽略了這一點。
現在,這個年輕的女醫官,竟然說還有其他法子可以“初步驗證”?這怎麼可能?!
皇帝更是激動得有些坐立不安:“蘇離!你有何法子?快快說來!”
蘇傾離微微躬身,語氣平靜地說道:“回陛下,民間有驗孕之法,雖不能百分百斷定,但準確性也頗高。需要取慧貴人清晨第一次的……尿液少許。”
尿液?!
聽到這兩個字,殿內眾人都是一愣,隨即表情各異。用……用尿液驗孕?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甚至有些……粗鄙不堪?
幾個養尊處優的嬪妃(聞訊趕來看熱鬧的)甚至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露出嫌惡的表情。
劉院使更是立刻出聲反對:“簡直是荒謬!一派胡言!尿液乃汙穢之物,豈能用於診病驗孕?!此乃對貴人、對皇家的大不敬!陛下,萬萬不可聽信此女的鄉野之談!”
其他幾位太醫也紛紛附和,認為此法荒誕不經,有辱斯文。
他們心中其實更多的是驚慌和嫉妒。如果真讓這個蘇傾離用什麼“奇法”驗出了喜脈,那他們太醫院的臉面何存?!之前誤診之罪又該如何承擔?!
蕭煜站在一旁,並未立刻表態,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蘇傾離,似乎想看看她如何應對這質疑和刁難。
蘇傾離面對眾人的質疑和劉院使的厲聲呵斥,卻絲毫不見慌亂。她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堅定,直視著劉院使,朗聲道:“劉院使此言差矣!《黃帝內經》有云:‘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尿液雖為濁物,卻是人體津液代謝之產物,蘊含著身體氣化之資訊!觀其色澤、氣味、澄澈與否,本就是望聞問切中的重要一環!”
“至於驗孕,” 她話鋒一轉,聲音提高了些許,“古籍醫案中,亦有記載前輩先賢,透過觀察女子孕後尿液沉澱物的形態變化,來輔助判斷是否受孕!雖法門細節失傳,但其理相通!臣女所用之法,亦是脫胎於此,並非憑空臆造!醫者父母心,為探求病理,何懼汙穢之物?若因循守舊,固步自封,罔顧病人安危,才是對醫道、對生命最大的不敬!”
她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不僅引經據典,反駁了劉院使的“汙穢”之說,更隱隱將對方固步自封、不顧病人安危的帽子扣了上去!其言辭之犀利,邏輯之清晰,氣度之從容,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就連原本有些嫌惡的嬪妃們,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異樣。
劉院使被她一番話說得面紅耳赤,張口結舌,竟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皇帝眼中精光一閃,看向蘇傾離的目光充滿了讚賞和好奇:“好一個‘醫者父母心,何懼汙穢之物’!蘇離,你說說看,你的法子,具體如何操作?”
蘇傾離見皇帝表態支援,心中稍定,立刻回答道:“回陛下,此法甚簡。只需取慧貴人清晨第一次的尿液約一盅,靜置片刻。再取活蹦亂跳的青蛙一隻……”
青蛙?!
眾人再次譁然!驗孕跟青蛙又有什麼關係?!
蘇傾離不理會眾人的驚訝,繼續說道:“將少量尿液,注入青蛙體內(她指的是淋巴囊)。若慧貴人確已受孕,其尿液中便會含有一種特殊的‘氣’,能刺激青蛙在半個時辰至一個時辰內……產卵。若未受孕,則青蛙不會有此反應。”
這個方法,實際上是利用了現代早期一種生物學驗孕法的原理——“蛙試驗”。雖然她無法解釋清楚其中的激素作用,但她將這種“特殊的物質”歸結為中醫理論中的“氣”,倒也勉強能自圓其說。而且,這個方法操作簡單,結果直觀,說服力強!
聽完蘇傾離的描述,整個大殿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所有人都被這個匪夷所思、卻又似乎……有點道理的方法驚呆了!
用女子的尿液注入青蛙體內,就能判斷是否懷孕?!這……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劉院使等人更是覺得荒謬絕倫,剛想再次反駁,卻被皇帝一個眼神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