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的偷看盡收眼底,沒多說什麼,徑直趴在了榻上。
兩人心照不宣地沉默著,她果然老實巴交地按大夫胡謅的方式為他細致塗好。
又是一場比兩軍對峙還要難熬的惡戰。
方才被冷水暫壓下的慾望不知不覺間又自骨髓裡細微冒出,他強忍著讓她上了藥,後背的灼痛被清涼的藥膏稍緩,心間的燥熱卻無藥可醫。
她起身,鬆了口氣道:“好了,我要去洗澡了。”
“朝朝。”他忽地開口喚住她,側身單手撐住腦袋,“不是說好了讓我幫你嗎?”
……誰和他說好了?!
月思朝尷尬地挪開目光:“不必了,你都這樣了。”
“如果你因為我傷處惡化,我會更內疚的。”她深吸一口氣,尋了個合情合理的藉口,“你也不想看我自責的對吧?”
慕昭心中忽又覺得受傷一點也不好。
他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半晌,最終不甘地幽幽道:“那你去吧。”
月思朝重新叫了熱水,屏風後傳來些窸窸窣窣的衣料聲響。
慕昭披著外衫坐在書案前,手中隨意握了本書。
她沐浴的水聲時不時透過屏風傳來,他根本無法靜心去讀,只覺得眼前密密麻麻的黑字一個也不認得。
但凡他能看進去一眼,便能輕易發現其實自己拿倒了。
他神遊在外,想起曾聽府中女使稟報,她沐浴時喜歡備些花瓣撒入桶中。
他對她的身體很是熟悉,輕易便能想象出花瓣粘在她烏發和鎖骨上的模樣。
她生得白,無論什麼顏色的花落在她身上都很好看。
出浴之時,或許還會帶出些花瓣,貼在她的玲瓏柔軟之上。
若他與她不是如今這樣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而是自幼青梅竹馬,琴瑟和鳴的夫妻,或許她會允許他一同沐浴,他便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那花瓣從她身前採擷下來,然後……
“慕昭。”
屏風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輕喚,堪堪拉回了他不知飄向何處的思緒。
他莫名有一種被人抓包的心虛,壓下紛亂的心跳,清清嗓子,定聲問:“怎麼?”
屏風後的少女沉默良久,艱難開口道:“……你能幫我拿一下寢衣嗎?就在我的枕頭旁邊。”
她院裡從小到大就沒幾個伺候的人,故而在這方面一直很隨意。
在月府時,總把寢衣丟在自己的床榻上,沐浴罷,一邊用幹帕子擰著頭發,一邊走過去穿上。
來了侯府,這習慣依舊未改。
起初她還怕慕昭突然回來,屢次喊浣枝進屋,把寢衣給她送到屏風後穿上,後來逐漸摸出了慕昭回府的規律,發現她往往在他回屋前就能沐浴完,便又恢複了從前的習慣。
卻忘了今夜情況特殊。
慕昭剛塗藥,定沒法好好穿衣裳,浣枝不好進來替她拿寢衣,而她更不能赤條條地從屏風後走出去。
她在外面忙了一天,舊衣裙又是沾灰,又是透汗,也沒法穿。
男人的聲音輕飄飄傳過來:“……嘶,我這會兒背突然很疼,胳膊有點兒動不了,你可以自己出來拿。”
她凝眉:“……我沒法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