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目看向他:“怎麼,季大哥在京中遇見家鄉的故人了嗎?”
他垂了垂眼道:“不是我,是一個朋友。”
“他與我說起自己的經歷,我一時有些感慨罷了。”
她沒多想,託著下巴道:“這樣啊……話說你有朋友是做木材生意的嗎?我今日買了張黃梨木床,覺得還是有些硬。我娘身子不大好,不太適合她。”
季述想了想,道:“不如試試楠木的。此地臨河潮濕,而楠木恰耐濕耐腐,且蘊有獨特香氣,可驅散蚊蟲鼠蟻,觸感舒適溫潤,很適合上了年紀的人。”
她抬首沖他一笑:“好。”
季述似想起了什麼,開口叮囑道:“對了,下次記得要求那些運傢俱的夥計幫你裝上再走。”
“如果他們不肯,你也別自己動手了。”季述遞來一方幹淨帕子,“我瞧你額發都沾濕了。”
“有需要的話,可以來找我。”
“……謝謝。”
她訕訕接過,面對他這般真誠的關懷,莫名有些心虛。
送走季述,慕昭從房間踱步出來,徑直拿起她石桌上放著的茶杯。
“哎……”
她來不及制止,他已然仰頭,把其中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
那是她喝剩下的。
且他喝的地方,恰覆著她的唇印。
他放下一滴未剩的杯子,看向她:“你們都說了什麼?”
“……沒什麼,他讓我買張楠木床。”
慕昭嗤笑一聲:“他還挑上了。”
“是我主動問他的。”
連他要睡什麼床都由著他自己挑嗎?
醋意湧上心頭,慕昭道:“那你怎麼不問問我?”
月思朝收回目光,冷淡道:“我不高興問你。”
慕昭:“……”
很顯然,她還在生氣。
他第一次覺得一個人的情緒竟能讓他如此棘手。
她氣他騙了她。
那好,他今夜一句話也沒騙。
那些的的確確是他發自內心的想法。
可她聽了實話,還不是不高興嗎?
哄男人之事,他在朝中見過不少,大概就是陪吃陪喝,溜須拍馬,可哄女人的經驗對他而言幾乎是一片空白。
除了對她死纏爛打,他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
他跟著她進了廚房,頗有眼力見地先她一步幫她提了熱水,倒回臥房尚未置屏風的浴桶之中。
水汽氤氳間,二人兩兩相望。
良久,又頗為默契地一齊開口。
“你怎麼還不出去?”
“我可以幫你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