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酒是好酒,只是容易上頭,給人一種燥熱難耐的假象,實則沒有一絲一毫問題。
問題在那碗湯裡。
依著宴席慣例,給醉酒的客人準備醒酒湯是再尋常不過之事,他再提防酒水飯菜,也很難想到真正下了藥的會是這個。
這樣的盤算還是她母親提點她的,否則她定會下到他的酒中了。
她悄無聲息地走近,欲伸手去撫摸她朝思暮想的那張面容,卻在即將觸碰到之前,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臂。
他神色清明,並無半分醉意,只是看著她的目光頗有些厭惡。
“又是你。”
這個“又”字,讓她平白感受到一種莫大的惶恐。
他聲音很冷,看起來毫不意外:“林凝煙,你若不想把你做過的那些腌臢事悉數昭告天下,我勸你趕緊滾出去。”
……她做過什麼,難道他都知道?
懷寧死死咬著唇,頗不甘心地看向那隻已然空了的醒酒湯。
“……怎麼可能?”她喃喃道。
他怎麼可能喝了個幹淨還安然無恙?
“還不死心?”
他嫌惡地丟開她,掀開一旁的茶壺。
裡面赫然是她下了藥的醒酒湯。
他一滴沒喝,只是佯裝喝下,引她上鈎罷了。
“我只是將計就計,等著人贓並獲。”
“事不過三,再有下次,我不會再給公主府留臉面。”
她臉色唰地變白,紅唇囁嚅片刻,最終不甘地出了門。
待懷寧走了一會兒,他煩躁地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打算折回去問問舅舅是否知情,卻忽然聽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透過窗紙,他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月思朝。
她輕輕敲了敲他的門,有些焦急地喚他:“慕昭,你還好嗎?”
她怎麼過來了?
一句我沒事險些脫口而出。
緊接著,他垂眸看向那隻裝了懷寧特製醒酒湯的茶壺。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正直之人。
可正直之人也會偷偷嫉妒,偷偷吃醋,偷偷妄想她只屬於他自己,偷偷期盼——
她若是知道自己中了藥,會捨身相救嗎?
“慕昭,你怎麼不說話呀?”
縱容自己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
修長的手指毫不猶豫地伸向茶壺,他仰頭悉數喝了個幹淨,剛把茶壺原封不動地歸位,下一瞬,房門被猛地踹開。
他抬眸,望向她鬢邊被風吹亂的碎發和滿是擔憂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