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正神情,正欲辯駁點什麼,下一瞬,卻見他垂首蹙眉,認命般去幫她吹散茶水上滾動的白煙。
慕昭顯然不曾做過這樣伺候人的活,昳麗的面容上寫滿了抗拒。
煙霧散盡,他再次把茶盞遞至她面前。
“嘗嘗。”
她面露怪異,難以置信卻又不乏感動地瞥了他一眼,湊近輕抿了一小口。
溫度剛好,既可暖身,又不會燙。
很快,一盞茶見了底。
幹澀盡褪,少女的唇瓣透出原本的柔嫩,她從茶盞裡抬首,軟聲道:“慕昭,你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這一切讓她愈發不後悔回來找他的那個決定。
說罷,她又依依不捨地舔了下唇瓣,垂下眼眸,於是錯過了他耳後泛起的緋紅——
他想起它舔舐在他喉結上,又匆忙藏回去的那個瞬間。
……她究竟何時才能放棄引誘他?
他別開目光:“你夠了嗎?”
月思朝還以為他在問她茶喝夠了嗎,她感激地點點頭,目光誠摯:“夠了,謝謝你,若你今後有需要我的地方——”
“我能需要你什麼,連你喝的茶水都是我的。”
慕昭打斷她,對她的答非所問故意裝傻很是不滿。
她總是這樣。
明明痴戀著他,不擇手段地接近,卻又嘴硬無比,抵死不肯承認。
他很討厭這種被她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他定要讓她在自己面前,親口承認她喜歡他。
他從容坐下,平靜問道:“說說看,你為什麼後悔?”
事已至此,月思朝本覺得不應該瞞著他,剛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同他說一遍,忽又想起懷寧郡主的話——“我與他,可是有青梅竹馬的情分。”
她和他才認識沒多久,哪裡比得上他們。
更何況,她如今毫無證據。
即便懷寧郡主在她面前親口承認了這些,待慕昭問起時,她再換另一副說辭,最後裡外不是人的,就只會是她自己。
“……我思來想去,覺得你說得對,我們都……都那樣了,你既願意負責,我自然不能辜負你的一片好心。”
慕昭靜靜望著她:“只是不辜負我的好心?”
“那你的私心算什麼?”
他今夜絕不會再給她欲擒故縱的機會。
他的話太過一針見血,月思朝的呼吸一滯,心虛道:“我……好吧,我確實也有私心。”
她得尋一處庇護之所,好好活下去。
她的聲音很輕,融在夜色裡,粉唇輕輕抿起。
“我實話說了,你可別生氣啊……嫁人是我如今最好的選擇,而你是我認識的男子中,最合適的人選。”
他垂眸睨視著她,心想,她確實已經出落到該嫁人的年紀,甚至很多姑娘情竇初開得比她還要再早些。
只聽她接著道:“……你身居高位,手握兵權,世人皆怕你三分,又家財萬貫,樣貌出眾,更重要的是為人正直……”
她越說耳朵越紅,心想,完了,她憑什麼敢這麼說啊,就差把利用人家寫臉上了。
他這要是能同意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