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客棧被慕昭包了下來,坐在大堂吃酒的皆是他的屬下,相處幾日,許多人她已然眼熟,照面時還會打個招呼。
只見一位臉龐黢黑的大哥同慕昭揮了揮手中的小圓盒:“侯爺,您把咱們兄弟當美嬌娘養呢?”
“剿匪徵戰,動刀動槍再尋常不過,皮肉傷算啥?就算落疤了,那也是咱們的勳章!”
“怎地今日還特地讓淩川兄弟給咱們買了祛疤的藥膏?”
慕昭獨身坐在與人群較遠的一張方桌旁,頓了一下,而後淡聲道:“因為本侯帶的銀票太多了,嫌重。”
月思朝心下感嘆:有錢就是任性哈。
餘光瞥見她的身影,慕昭抬手往身後遞去,卻沒有回頭:“見者有份。”
月思朝從善如流地接過,坐在他對面,眸中興奮難耐:“那我可以不要這個,換成銀票嗎?”
慕昭冷冰冰瞥她一眼:“不能。”
說罷,他又問道:“你很缺錢嗎?”
他自小錦衣玉食,素來視金錢如無物,還從未見過她這般渴望財富的庸俗女人。
他找人調查過,她乘船南下,是為了考察運輸南北貨物的生意,這才遭了難。
他救下她,好吃好喝地養在客棧裡,她白日裡居然還會跑去街巷,調研當地的茶葉是否能送往京城售賣。
雖說月家不過是朝中新貴,算不得鐘鳴鼎食的世家,但也不至於讓她一個姑娘整日在外拋頭露面吧?
月思朝沖他莞爾道:“我同你開玩笑的啦。”
方才慕昭剛瞧過她的傷,她不會不明白他的好意。
慕昭的眉心當即擰起來:“月姑娘,請不要對我撒嬌。”
月思朝:“……”
她來這兒是有正經事問他,於是忽略了他的自作多情,收斂起笑意,鄭重問道:“船上其他的人如何了?”
“我來尋你,也正是想說這個。”他意味深長凝著她,“淩川帶人上船的時候,將一應水匪盡數拿下,卻並未見到有任何船員。”
她面色一變:“什麼……定是那些十惡不赦之人殺了他們,將他們拋屍河中了!”
慕昭搖搖頭:“並非如此,船上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打鬥痕跡。”
月思朝頓時有些困惑。
“那人呢?總不能憑空消失了吧?”
“月姑娘,你有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性?”他哂笑道。
“或許他們早就棄船逃生了。”
“水賊上了你的小船時,船上或許只有你一個人。”
她懵然一瞬,下意識道:“怎麼可能,我白日裡還同他們交待——”
“人命關天,沒什麼不可能。”
“你既說你白日裡交待過,那他們已經知道這附近會有水賊出沒。你想想看,面對一群亡命之徒,和一位僅僱了自己不過幾日的僱主,是確保自己安然無恙好,還是為了這幾兩銀子,賭上性命好?”
“即便尾款尚未結清,至少命還在,定金也拿到了。”
月思朝沉默下來。
其實她十分認同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