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存的理智讓她一動未動。
片刻後,牛車自他身前徹底經過。
柔暖春風拂起男子額前的碎發,徹底露出那雙如淬了冰般的英俊眉目。
他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牛車初經過的車轍,問身旁淩川道:“只是一車幹草而已,會這麼重嗎?”
淩川漫不經心道:“您總是這樣,明明事不關己……陛下已經夠忌憚您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咱們還是少過問得好。”
慕昭深吸一口氣,看上去有些不悅:“已至未時了,所以那女人究竟何時來?”
“啊這……”淩川欲言又止。
他分明探查清楚了,那姑娘守約得很,從不遲到。
“要不咱們去那間書畫鋪子瞧瞧?”
“不去。”慕昭想都未想地拒絕道。
若真如淩川調查那般,他本人去了那間鋪子,和兔子掉進虎狼窩,又有何區別?
下一刻,慕昭便帶著淩川,出現在了書畫鋪子對面的茶樓上。
即便書畫鋪子門庭若市,但找到月思朝並不困難。
她總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個。
臉上未施粉黛,穿著最素最普通的布衣,烏發上也沒簪什麼名貴的釵環,僅在發間別了朵天青色的絨花。
絨花旁似乎還有些栩栩如生的枯草。
等等,枯草?
慕昭適時想起那輛從他面前經過的,重量不大對的牛車,薄唇微微抿起。
再看向她時,眸中多了絲探究。
他記得牛鈴聲在巷口斷了片刻,想來她應是那時上的車。
她是在躲他嗎?
可她為什麼要躲他呢?
如果一個女子思慕一個男子至痴狂,甚至還會寫這樣的東西,那麼能見到他時會想躲著他嗎?
淩川在一旁驚嘆:“她居然來了?她何時來的?”
慕昭不鹹不淡道:“藏在那牛車的草堆裡來的。”
“您是說……她先一步看見了您,而後躲了進去嗎?可是為什麼啊?”
那牛車雖談不上髒臭,但也絕算不上幹淨,不僅有木頭潮濕的腐朽氣,還夾雜著淡淡的牛圈味兒。
淩川不明白為何會有姑娘家寧願把自己置身於這樣的環境中。
“是啊,為什麼呢?”
慕昭垂眸自問,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産生了懷疑。
兩人沉默之際,忽聞一旁的一對男女嬉鬧之聲。
“宏郎別看我別看我!雙雙今日憔悴得很,一點也不好看呢……”
“哪有?雙雙每日都很漂亮,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郎!”
……
粘膩的情話斷斷續續傳來,慕昭的視線再度落向窗子對面的書畫鋪。
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