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靈捧著手爐舒舒服服在馬車裡待著,無聊的時候就開啟車門和梁易說說話,但很快她就被凍得不行,只能又將車門關得緊緊的,不讓一絲風鑽進來。
梁易可真抗凍啊!一直到縣裡,他都沒叫過一聲冷。
溪縣在茅山腳下,不是什麼交通要地,也算不上繁華的大縣。但因為即將過年,街上還是十分熱鬧,有不少像他們這樣從附近的村子裡來採辦年貨的人,來來往往地擠滿了街道。
兩人先找了個人滿為患的飲食鋪子用早膳,要了羊肉湯和胡餅。
店裡人多,上菜的速度就快不了。兩人進門的時候,只有靠近門口的一張桌子還空著,免不了還要受些凍。
梁易自己坐在外邊,高大的身軀能將風擋個差不多。他隨即又倒了兩杯熱茶,讓桓靈先暖暖身子。
桓靈喝著茶,目光越過梁易的身子瞧著外邊熙熙攘攘的人群。茅山腳下的小縣城,也有熱鬧的煙火氣。
熱騰騰的羊肉湯被端了上來,一碗羊肉湯下肚,女郎通身都熱乎起來了。
兩人踏出飲食鋪子的時候,太陽也露出了頭,微弱的陽光雖然不怎麼暖和,但瞧著心裡就敞亮。
“走吧,我們去買東西!先去買紙筆,你接下來要好好練字。”桓靈拉著梁易的袖子,很快找到了一家書畫鋪子。
但這裡最上乘的紙筆在桓靈看來也不過爾爾,她嘆了口氣:“早知道我們帶些紙筆過來。”
梁易只知道這紙沒那麼白,瞧著是不如他們在建康用的好,筆好不好他就看不出來了。
“沒事,反正是練字。”他要了幾刀紙,又對桓靈道,“阿靈,你幫我挑挑筆和墨吧,我分不清好壞。”
桓靈就在店裡挑了相較來說好些的筆和墨,然後又在店裡逛了逛,挑了些打發時間的書冊。兩人付過錢走到店門口的時候,梁易瞧見了門口賣的對聯,打算買一些。
可對聯上的內容盡是一些興旺發財之類的字眼,太俗氣,桓靈不喜歡。
“反正都買了紙筆,不如買些紅紙回去,我們自己寫。”
梁易面露難色:“自己寫?”他那一手醜字,就算寫出來也不好意思往門外貼啊。
桓靈嗔他一眼:“我寫!”
走出了書畫鋪子,他們又買了許多點心,橘子。
梁易眼睛也不眨地讓小二裝了好幾大包,桓靈:“這太多了吧,我們吃不了那麼多。”雖然天氣冷不會壞,但是這東西放久了就不好吃了,還是到時候買新鮮的好。
梁易:“送些去給萬叔他們家,他們家人多,燕大夫也住那裡。”
山村裡邊的大夫和老師會格外受到村民的敬重,盡管梁易早已經做了大官,依然沒改變這個習慣。況且,他從前也真切地受過燕大夫的父親老燕大夫的恩惠。
燕家世代從醫,家學頗深。但老燕大夫妻子早逝,只留下一個女兒,沒有男丁傳承香火和這祖傳的醫術。
老燕大夫只好對外收徒,言明要未婚的年輕男子,學習醫術的同時要給燕家做贅婿,既為傳承香火,也為燕家醫術後繼有人。
他還真招到了那樣一個人,也就是燕時晴的父親。但那徒弟是個短命的,燕時晴還在牙牙學語時,他在山中採草藥時跌了一跤,後腦正正磕在一塊石頭上,當場便沒了命,他家裡人還來燕家鬧了好大一場。
丈夫離開後,燕大夫心力交瘁,又被他的家裡人鬧得不得安生。後來還是兩邊村子德高望重的老人出面說和,這才平息了這件事。
後來燕大夫也沒有再嫁人或是招贅,一心一意帶著女兒,跟著父親學習醫術,反而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成為了附近幾個村子裡邊名聲響當當的好大夫。
聽他這樣說,桓靈道:“上次小蘿蔔頭們很喜歡我給他們的石蜜,我們再買些糖吧,他們喜歡。還有華濟,他也幫了我們,送些東西去他家吧。”
“華濟就住萬叔家。他沒有其他家人了。”他的耶孃也都死於那場瘟疫。
梁易聽桓靈的買了些糖,又買了幾條活蹦亂跳的魚,還特意買了個大木盆養著。
最令人驚喜的是,他們竟然碰到了有人賣牛肉。牛要用來耕地,輕易不能宰殺。就算是恰巧碰到了死去的牛殺出來賣,價格對普通人來說也貴得嚇人,尋常百姓幾乎沒有機會能吃到牛肉。
梁易從前打過獵,山中什麼肉沒吃過,但還是認識江臨以後,他才頭一回吃上了這玩意。
攤主在熱情推銷:“上好的牛肉!家裡的牛自己撞在牆上撞死了,不是病死的,大家放心吃。我也上報過官府,買了吃絕不會有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