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簡單的辦法,不需多花一文錢就能將大問題徹底解決。
但這同樣也是最殘忍的辦法,人命被踐踏至此地步,與人間煉獄何異?
“可那是活生生的人命,怎麼可以這樣!”
梁易已經無數次為這個問題憤慨過,在軍中的職位漸漸往上升,手裡有了些權力後,他也想為此事求一個公道。
可一調查,他已經不知道該狀告誰。
“後來我才知道,當年的溪縣縣令因控制瘟疫有功得到了郡守的嘉獎,從此官運亨通,得以一步步升官至建康城。但五年前,他因為觸怒當時的皇帝,被流放交州日南郡,還沒到地方就在路上沒了命。”
曾經下了放火燒村命令的縣令,梁易恨他恨得牙癢癢,恨他為官不仁草菅人命。
夢裡梁易已經拿了砍頭的鍘刀將他砍了千百回。
可到頭來,這狗官也沒什麼好下場,還是被更大的權力悄無聲息地奪走了生命。當年萬家村的百姓無法由自己掌控,這個狗官的性命也同樣不由自己掌控。
權力本身沒有對錯,對錯在掌握權力的人。心存善念之人掌握權力,能扶t貧濟困蕩盡天下不平事。心懷惡念之人掌握權力,會貪婪妄為視他人性命為無物,
作惡之人已死,梁易就連報仇,也不知道該找誰了。
瘟疫結束以後,四處逃生的一部分村人返回了萬家村,重新建起了房子好好生活。萬家村重新有了人氣,但這裡的每一家人都留下了永遠的傷痛。
“惡有惡報!這種人就不配有好下場,死於流放途中都是便宜了他。”女郎憤憤不平,仍然覺得不夠解氣。
梁易語氣平靜:“都結束了。”
被困在那場大火裡十二年的梁小山,也該往前看了。
桓靈安慰他:“對,已經過去了。”她抱住梁易的胳膊蹭蹭,“現在,你已經重新有一個家了。”
梁易貼著她:“阿靈,我很開心。”他重新有了一個家,和自己心愛的女郎。
“傻瓜。這樣就很開心了嗎?”桓靈歪頭一笑,“不過也好,人家都說知足常樂。”
女郎笑著在他懷中歪倒了身子,順勢就躺下去:“快睡覺吧!我好累。”
精神高度緊張了一天,她迫不及待地睡個舒舒服服的覺,好消解這一身的疲乏。
兩人都躺下以後,桓靈主動靠了過來,嬌聲要求:“抱著我。”
梁易自然遵命,親親熱熱地摟著她。
女郎很快在他懷中睡熟了,梁易白日睡得久,沒什麼睏意。
兩人捱得這麼近,他突然想起來,桓靈嫌棄土床燒得太熱將她的臉都熱紅了。
如果臉真是被熱紅的,她嫌自己身上熱,就應該和以前一樣離自己遠遠的,怎麼還要他抱著呢?
該不會她其實是病了吧,梁易複擔心起來。即使是後面睏意來襲,他也沒能放下心好好睡個覺,直到天快亮了才眯了會兒。
沒多久,他被活力滿滿的女郎起床的動靜吵醒了。
桓靈面色紅潤,氣色極好,只是望著他的神色很擔心:“你今日怎麼醒的這麼晚?又病了嗎?”
他徹底放下了心:“沒有。昨日白天睡太久,晚上一開始就睡不著,我後半夜才睡。”
桓靈:“那你再睡一會兒吧。”
梁易沒答應,他起來準備早膳,做了肉餅和雞蛋菘菜湯,很樸實的飯菜,但勝在味道不錯。
用膳時,桓靈盤腿坐在土床上邊,面前放著小幾,梁易直接就坐在土床邊上。
梁易問:“用完早膳,要去一趟鎮上嗎?買些東西。”
桓靈:“你昨日病剛好,好好歇歇吧。過幾日再去。而且鎮子上是不是東西少一些,我們要不還是去縣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