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易覺得很對不起她。但他知道,桓靈不喜歡他說對不起。
懷中的呼吸漸漸綿長,女郎依賴地躺在他的懷中,枕著他的大臂,抱著他的小臂。梁易感受到一種難以言說的幸福。
兩人草草睡去。翌日清晨,桓靈醒來後,人還迷迷瞪瞪的睜不開眼睛,就感覺有人從後邊給她梳頭發。
梁易坐在她身後以指作梳,耐心地為她通順長發。
然後桓靈自己僅用了一根簪子將頭發挽做一個簡單的發髻。
這時她人也清醒過來了,定定地盯著男人的手。她還記得,這雙溫暖寬厚的大手昨晚是怎樣將她的腳抱在懷裡不停揉搓的。
梁易失笑:“已經洗過了。”
湯婆子裡的水已經徹底失去了溫度,他倒了些在帕子上,簡單幫女郎擦手臉。
巾子上原本一點暖意都沒有,他握在手中暖了一會兒,但女郎的五官依舊被冰得皺成一團:“好涼。”
梁易就又用手貼著女郎白軟的麵皮,等她的臉頰暖和了才松開。
簡單洗漱過後,桓靈只給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面脂,沒塗任何脂粉,但那張白皙的小臉上仍然一點兒瑕疵都沒有,有種清水出芙蓉的美感。
梁易定定地看著,女郎就把手心殘留的面脂全都揉到了他的臉上,邊揉邊問:“你傻了嗎?這樣好呆哦。”
梁易捉住她的手,同樣揉了揉才放開。
用了頓簡單的早膳,兩人就重新出發了。
這日依舊是個大晴天,樹梢上掛的雪已經全融化了,融化的雪水落下來,從樹下過就滴答滴答如同下雨一般。只有遠遠瞧見的山尖上還堆著一簇白雪,好似大山戴了頂白帽。
走過一個路口,桓靈覺得有些熟悉,問他:“前兩日的路程與我去宣城郡老家似乎是一樣的。今日是不是不一樣了?”
“嗯。已經快到,我的家鄉。快的話,明日就能,到縣裡。”
梁易的家鄉在茅山腳下的一個山村。出了建康城以後是向南走,前兩日的路程與去宣城郡的確是一樣的。
桓靈問:“那明日能到你家嗎?”
梁易搖頭:“不能。明日,在縣裡住一晚,後日就到家。”
“也還行。快些快些,今日路沒有那麼滑了,我們早點趕路。”
這晚,他們幸運地遇上了一個驛站,在驛站過了一個溫暖的夜晚。第二日,梁易全力趕路,在太陽落山前趕到了溪縣。
二人找到了一家客棧投宿。溪縣位於茅山腳下的狹長河谷地帶,縣城窄而長,中間有條小河穿城而過,城中有好幾座小橋將河的兩岸連線起來。
溪縣雖然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但這家客棧是城中最好的,比起他們此行頭一晚住的荒野逆旅已經好上太多太多。
這裡除了一張大床,還有一張很大的八仙桌,還有羅漢榻和憑幾,或坐或臥或靠,都有地方。店主甚至還用屏風簡單隔了一個書房出來,書案上放置了筆墨紙硯,頗有幾分風雅的趣味。
但梁易是個大老粗,讀書人桓靈也累得根本不想動彈,書房自然只是一個風雅的擺設。
洗漱過後,桓靈躺在這家客棧寬敞的大床上,問身邊的梁易。
“我們明日一早便回嗎?”
“買些東西,再回。”
此次出行的馬車並不寬敞,還要留足晚上攤開被褥的空間,所以他們只帶了些路上要用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