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章 “等你傷好全,我們就圓……
但同情, 也是很可貴很難得的一種情緒。
梁易向來是個懂得知足的人,他沉默著點點頭,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
桓靈氣鼓鼓的:“你想錯了。我因為這件事情生氣, 是因為你的隱瞞,不是因為口吃的毛病。”
梁易沙啞著嗓子, 慌亂地道歉:“我、我想錯了。對不起。”
“總是對不起,對不起, 誰要聽你一直說對不起!”桓靈背過身去,氣呼呼坐在了羅漢榻上, 自顧自生著悶氣。
梁易手足無措地站在她身邊, 不知道自己如今還有沒有哄她開心的資格。
女郎無論如何就是不抬眼看他, 目光停留在窗外被風吹得飄搖晃動的燈籠上。他隨著女郎的眼神看過去, 心也隨著燈籠的搖擺而浮浮沉沉,在水面飄蕩著,不知能否飄向岸邊。
他無措地蹲下, 而後仰著頭,小心試探著去拉女郎凝脂般的手。
因剛從屋子外邊進來,女郎的手有些涼, 他手掌合攏, 用自己溫熱的大掌為女郎提供溫暖。
感受到粗糙溫熱的觸感, 桓靈垂著眼轉了過來,瞧見蹲在了眼前的男人。他生得人高馬大又十分健壯, 身體這樣蜷縮地蹲著, 像一隻傻乎乎討好的大笨熊。
“你做這副可憐樣給誰看?”女郎小聲嘟囔, 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將另一隻手擱在了他的頭上,摸著他粗硬的頭發,“所以, 那個石子是做什麼的?為何會有血?”
梁易有些難為情:“含在嘴裡,練習誦讀。用以治療。”
這種方法,桓靈沒見過:“你練了這麼久,有效果嗎?”
他低下頭,聲音很低:“沒有。對不起,阿靈,我以為,這個有用。我打算,等好了就,告訴你”
在梁易看來,等口吃之症治好後,他就有勇氣告訴桓靈這件事。隱瞞和欺騙,的確不應該出現,他做錯了。
他從前以為,高高在上的桓氏貴女連眾多出身士族的健全兒郎都瞧不上,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賜婚物件有了這樣的毛病,一定會想盡辦法逃避婚事。
戰場上勇猛無比的他像一個縮頭烏龜,在婚前甚至不敢出現。當時的他,或許真的如江臨所說,執念太深,已經把事情都想錯了。
他萬萬沒想到,女郎在意的不是讓他受盡嘲諷的口吃,而是他的隱瞞。
女郎問:“沒有效果就別練了,嘴裡都磨出血,不疼嗎?”
他搖搖頭:“不疼。”
“你就是個傻子。這麼久都沒有用,這法子怕是唬人的。”
梁易也不確定了,這法子是宮裡一位經驗老道的太醫提供的。湯藥針灸一類,他從前就已經試了個遍,皆是無功而返。這個法子,還算新奇,梁易對它寄予厚望。
但最終也只剩下失望。
女郎眸中泛著盈盈的水光,似乎帶了些憐憫和心疼。
梁易不敢確定,他小心翼翼靠近,將自己的腦袋試探著輕輕擱在女郎的腿上。
沒有被推開。
女郎軟滑細膩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陽光穿過窗扇,碎金灑在女郎白淨的臉上。隨著手上的動作,身體産生了晃動,眼睫的陰影蓋住了眼睛。
現在,梁t易看不清她的眼神。
在他看不清楚的地方,女郎閉上眼,一滴淚落了下來,正正滴在了他的臉上。
很燙。好像燙進了他的心裡,泛起了暖和溫熱的漣漪,將他漂浮不定的心沖向了岸邊。
他漂泊不定的的心,終於有了歸處。
梁易下意識直起身子,那滴淚繼續順著臉頰硬朗的輪廓緩緩往下滑落。
女郎身上香甜的氣息靠近,她無比溫柔地吻去了那滴淚。
梁易的大腦已經停止了思考,像被攪成了一團亂麻,理不清思緒。
沒有打他罵他嫌棄他,怎麼會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