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你還記得我們在鐘靈郡說過的話嗎?若有一日,我登臨大位,我們兄弟攜手,必要讓這朝廷換一番天地。”
金燦燦的一抹陽光,從窗戶透進來,時間過得真快,已即將是紅日當空的正午。
梁易點頭:“我記得,都聽大哥的。”當時的他,年幼無知,並不明白江臨的雄心,只知道跟著大哥,努力訓練爭取立功過好日子。
後來,江臨告訴他,他們兄弟倆應該奮力讓百姓都過好日子。不再有孩子在饑寒交迫中死去,不再有農戶因失去土地變成流民,不再有百姓因橫徵暴斂傾家蕩産。
“這些事情,樁樁件件,都得慢慢來。”江臨的眼神慢慢散發出銳利的光,“我欲變法,正準備讓向聞拿一套章程出來。這是文官的事,你不懂。你替我守好軍中便是。過些日子,可能要你再往北邊去一趟。我們北伐打下來的地盤,你去巡視一番。”
梁易卻有些擔心:“變法?”
如今的形勢,變法無論怎麼變,都免不了觸及士族的利益。而桓氏,是士族的代表。
“你岳家那些人一定會出來反對。若真到了那一步,你就帶著弟妹去北邊守邊,免得你為難。”
“大哥,阿靈她,識大體。她只是,只是不知道。”
“行行行,我不說桓家的不是。桓家沒有和其他士族一樣進言叫我納妃,他家可是有兩位適齡女郎,也沒起這個心思,還算懂事。不過你的岳家,在其他士族看來,和我的岳家也差不多了。”
梁易是個很好的傾聽者。江臨嘆了口氣,轉而同他說起了自己的另一樁心事:“不說這些朝堂上的煩心事,其實我們兄弟倆也是同病相連。我和你嫂子,最近也有些不痛快。”
大嫂溫和柔婉,待他們這些部下也最和善。哪怕當年大嫂並沒將大哥看入眼的時候,都是一位挑不出錯處的妻子。大哥又是一顆心都在她身上。
這樣兩個人,能鬧什麼不愉快?梁易不明白。
江臨往後一靠,將摺子搭在臉上,語氣懊惱:“那些人勸我納妃妾,她一點都不吃味。我有時候會想,如今她心裡究竟有沒有我?是看在孩子的面上與我將就過嗎?”
還有他沒說出來的是,若他沒做成皇帝,還能將就下去嗎?
明明是梁易進宮來尋求他的幫助,結果變成了兩個情場失意的男人對著發愁。
他煩躁地將摺子往地上一扔,問梁易:“弟妹管你這些嗎?”
梁易老老實實回答:“阿靈說,不許有旁人。”
江臨聞言,苦笑:“這樣才對嘛。哪有妻子願意丈夫有旁人?與之,弟妹心裡是有你的。若心裡沒你,她才懶得管你有沒有旁人。”
眼高於頂的桓氏女郎,成婚還不到一月心裡就有了自己這個傻弟弟。可他的皇後,他成婚多年的發妻,心裡很可能沒有他。
而這位鐵血手腕威振四海的新帝,並不敢去向她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江臨的話,梁易從不懷疑。他神色轉喜:“大哥,大嫂也是,心裡有你。她待你很好。”
兩個心底鬱積的年輕男人,因為對彼此的完全信任,就這樣又恢複了些信心。
梁易振奮了精神,一鼓作氣,出了宮就回府,帶著人趕上馬車,一路直奔桓府門外。
他騎著那匹桓靈覺得特別威風的汗血寶馬,隔著很遠就瞧見了一輛馬車停在了桓府門前。
梁易記性很好,前幾日才見過,謝氏的馬車。
他到了之後,依舊請門房傳話。他雖然恢複了些信心,但依舊做好了再吃閉門羹的準備,卻沒想到,不多時,桓靈帶著自己的貼身侍女出了府門。
雖然還是板著一張臉,但至少願意和他回去。
梁易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問:“阿靈,你這是,跟我回去嗎?”
女郎瞪了他一眼,不情不願地把手伸出來。他不明所以地握住,手心感覺到一陣冰涼。
“手怎麼這麼涼,不舒服嗎?”
他語氣著急,卻被女郎的另一隻手不耐地推了推胳膊。
桓靈臉頰氣得鼓起來,又瞪他:“呆子,我是叫你扶我上馬車。”
“噢。”梁易乖乖扶著她上了馬車,本欲跟進去,結果又被推了一把,“騎你的馬去。”
他訕訕下了車。
金瑤和銀屏朝他行了個禮,眼神似乎想和t他透露什麼,卻被桓靈催著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平穩行駛,梁易若有所思走在最前面。到王府後,梁易將馬交給小廝,來馬車跟前接桓靈。
可桓靈卻不肯出來,金瑤過來對他行了個禮:“王爺,王妃請您上車。”